以前林晓梅偶然撞见庄建国对着账本盘算,他还紧张地把账本收起来,说这是家里的“大事”,小孩子别瞎看。现在,这账本成了林晓梅唯一的筹码。她擦干眼泪,搬来一张小板凳,踩在上面,伸手够到了衣柜最上面的抽屉。铁盒子没锁,庄建国大概是觉得家里没人敢动他的东西。林晓梅打开盒子,果然看到了那个深蓝色的账本,封面已经被磨得有些发白,上面用钢笔写着“家庭收支账”五个字,是庄建国工整的笔迹。
她把账本揣进怀里,悄悄藏到了自己床底下的一个旧鞋盒里,又往上面铺了几件旧衣服,掩人耳目。做完这一切,她心里既紧张又有点窃喜,仿佛握住了一张能让庄建国妥协的王牌。
傍晚时分,庄建国从钢厂回来了。他脸上带着疲惫,进门先喝了一大搪瓷缸子凉白开,然后就直奔衣柜,想去拿账本对账——今天车间有个工友结了他修理电机的工钱,他得记下来。可打开铁盒子,里面空空如也,账本不见了。
庄建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翻遍了整个抽屉,又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扒了出来,还是没找到。“账本呢?我的账本去哪了?”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在屋里踱来踱去,眼神扫过站在门口的林晓梅,心里咯噔一下。
“晓梅,你看见我那本蓝色的账本了吗?”庄建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
林晓梅抿着嘴,摇了摇头,眼神却有些躲闪。
庄建国心里有了底,他走到林晓梅面前,沉声道:“是不是你拿了?赶紧给我交出来,那东西不是你能瞎动的!”
“我没拿。”林晓梅梗着脖子,心里虽然发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还敢嘴硬!”庄建国的火气又上来了,“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你妈今天回娘家了,磊磊还在学校,不是你是谁?我告诉你,那账本很重要,里面记着家里的开支和工友的工钱,要是丢了,麻烦就大了!”
林晓梅看着庄建国着急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她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说道:“是我藏起来的!你不还我海报,我就不把账本还给你!”
“你说什么?”庄建国愣住了,他没想到女儿竟然敢用账本要挟他,“我撕了你的海报是为了你好,让你专心学习,你竟然跟我来这一套?赶紧把账本交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不!”林晓梅哭着喊道,“那海报是我攒了一个月的钱买的,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你凭什么说撕就撕?你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只知道让我学习!你把我的海报复原,我就把账本还给你,不然你永远都别想找到!”
庄建国气得脸色铁青,抬手就要打林晓梅,可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水,他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中。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因为想要一个弹弓跟父亲闹过脾气,那种渴望被拒绝的委屈,他其实也懂。可他转念一想,现在的时代不一样了,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有出路,他不能让女儿走歪路。
“学习是正经事,那些海报都是没用的东西,复原了又能怎么样?”庄建国的语气软了一些,“你要是真喜欢,等你下次考试考进班级前十,我就给你买一张新的,比这张还好的,行不行?”
“我不要新的,我就要这张!”林晓梅固执地说道,“这张海报对我来说不一样,是我自己攒钱买的,意义不一样!你今天不还我,我就不把账本给你!”
两人僵持着,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钢厂的汽笛声又响了起来,悠长而沉闷,像是在为这对父女的争执伴奏。庄建国看着女儿倔强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无奈。他知道女儿的脾气,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认死理,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他叹了口气,走到墙角,捡起地上被撕成两半的海报。海报已经被踩得脏兮兮的,裂口处还沾着灰尘和浆糊,想要复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拿着海报,心里五味杂陈。他确实不该那么冲动,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女儿心爱的东西撕了,可他也是为了女儿好啊。
“晓梅,”庄建国的声音低沉了许多,“这海报已经撕坏了,没办法复原了。我知道是爸爸不对,不该那么冲动。这样吧,我明天去市里,给你重新买一张一模一样的《庐山恋》海报,再给你买一本你喜欢的课外书,你把账本还给我,好不好?”
林晓梅看着庄建国手里的海报,心里也知道复原是不可能了,父亲的态度已经软化,还答应给她买新的,她的气也消了大半。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小声说道:“那你以后不准随便撕我的东西,也不准干涉我的爱好,只要我不影响学习,你就不能管我。”
庄建国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爸爸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学习,不耽误正事,你的爱好,爸爸不干涉。”
得到了父亲的承诺,林晓梅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走到床底下,把那个旧鞋盒拖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那个深蓝色的账本,递给了庄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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