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冷战,谁都没想到会持续这么久。
从初冬到初夏,整整半年。
这半年里,红旗村发生了很多事,唯独这两人的关系,像是被冰封了一样。
楼昭尝试过解释。
那天晚上,她做好了饭菜端到他房门口,被他冷冷地拒之门外。
第二天早上,她想趁着他出门上工的时候叫住他,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裴伯越像是铁了心要把她当空气。
他不再跟她说话,不再偷偷看她,甚至不再因为林清清的纠缠而躲到她身后。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睡觉,整个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寒气。
楼昭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
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复习中。
她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很多高中教材和复习资料,藏在床板底下。
每天晚上,当所有人都睡熟了,她就借着微弱的月光,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为了1977年那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拼命汲取知识。
她想,等高考恢复的消息正式下来,等她真的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她再亲口告诉他:
裴伯越,我不只是要走,我还要带你一起走。
在那之前,她选择尊重他的沉默。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到了1976年的初夏,天气忽冷忽热。
这天晚上,村里突然下起了暴雨。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一样抽打着窗户,雷声轰隆隆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楼昭正在屋里背单词,忽然听到隔壁堂屋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起初她没在意,以为是赵秀兰或者裴建国。
可那咳嗽声断断续续,一声比一声剧烈,听起来撕心裂肺的。
楼昭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书。
她走到门口,侧耳倾听。
这声音……是裴伯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狂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她顶着雨跑到堂屋门口,正好碰上披着雨衣准备出去的赵秀兰。
“婶子,怎么了?”楼昭大声问道。
“哎呀,楼知青啊!”赵秀兰一脸焦急,“伯越这孩子,下午在河边给队里看抽水机,淋了一下午的雨。刚才回来就发烧了,烧得迷迷糊糊的,还一直咳嗽。家里的退烧药都吃完了,我得去隔壁村的赤脚医生那儿看看!”
“我去吧!”楼昭想也没想就说道,“雨太大了,路不好走,婶子你年纪大了不安全。我年轻,跑得快。”
说完,她不等赵秀兰答应,一把抓过门口的一把破伞,就冲进了茫茫雨幕中。
赵秀兰看着她消失在雨里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这孩子……”
楼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水,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带着药回来了。
她浑身湿透,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脸上,混合着那层黑粉,显得狼狈不堪。
她顾不上擦一把,直接冲进裴伯越的房间。
屋里没点灯,借着窗外的闪电,能看到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裴伯越烧得很厉害,脸颊通红,眉头紧紧皱着,嘴里还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楼昭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烫得吓人。
她熟练地给他喂了药,又去厨房端了一盆热水,拧干毛巾,坐在床边给他擦身降温。
毛巾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裴伯越似乎舒服了一些,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借着昏暗的烛光,楼昭看着他的脸。
这半年,他瘦了。
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现在更是清瘦得有些脱相,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颓废又脆弱。
楼昭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裴伯越,你真傻。”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我又没说不要你,你生什么气啊。”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依旧沉睡着。
楼昭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去换水,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死死抓住了。
“唔……”
裴伯越发出一声低吟,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狡黠和傲娇的狐狸眼,此刻因为高烧而显得有些迷离,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执着。
“别……别走……”他沙哑着嗓子,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哀求。
楼昭一愣:“我不走,我去换水。”
“骗子……”裴伯越根本不听,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猛地一拉。
楼昭惊呼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跌在了床上,压在了他身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缠在一起。
楼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灼热的温度,还有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裴伯越,你放开……”
“不放!”
裴伯越突然低喝一声,猛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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