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骂骂咧咧,潘凤倒也没有磨蹭。
随意跳下辎重马车,抖了抖盖在身上睡觉的裘皮披风,让一旁的程奂帮忙系好。
也不去让人单独去牵自己的坐骑,顺势爬上程奂那匹战马,慢悠悠打马向着冀州军阵的前军而去。
至于那油滑汉子,则是夺过了同行某名骑卒的马匹,恭敬跟在身后。
潘凤作为武将,虽然武力低得有点可怜,但骑马这些看家本领还是刻入了肌肉记忆。
称不上真正的弓马娴熟,也不至于暴露真正的实力。
端坐在马背上,潘凤眸子微眯,思绪不由得再次忧虑起来。
不过他忧虑的并不是眼前自家主公韩馥与河内太守王匡,这两路诸侯的倒数第二之争。
上午在联军大帐内,潘凤所想所为,只是为了解决出战华雄这一眼前祸患罢了。
如今华雄已死,红脸壮士也饮下了温酒。
一觉醒来,目光自然要放得长远一些。
当下乱世已至,群雄逐鹿。
自己武力拉垮却顶了个震天响的名号,必须多动脑子提前做好谋划。
不然别说维持“无双上将”的威名,继续刷一刷声望值。
恐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武力超群的“悍将”名声太大,短期内不可能当什么幕后谋划,指点江山的谋士军师。
身处行伍,被人挑战演武、阵前斗将这种事肯定会有。
尤其是名声越大,有想法的各路武将便越多。
偏偏麾下的冀州军又是真的拉垮,挑战斗将,连能推出来挡灾的人都没有。
更别说到了战场上,面对一个个“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猛人纵马而来…
到时候指望手底下军纪松弛、操练稀拉,连赶路都要靠着主公韩馥仗着名士面子,与他人摆谱争“倒数第二”的麾下怂包们?
“本上将强横无双,奈何麾下尽是草包啊!”
思虑至此,潘凤忍不住在心底重重叹息。
其实自家主公韩馥统属的冀州军中,还是有不少猛人的。
比如正为冀州州牧府效力,只是留守在冀州之地的张合、鞠义等真正的一流强将。
张合自不必多说,未来天下第一诸侯袁绍的河北四良将之一,曹魏后期的武将中流砥柱。
鞠义更是在界桥之战,正面击溃公孙瓒麾下当世最为精锐的骑军之一“白马义从”,奠定了袁绍统一河北四州的基础。
不过这两位,如今在冀州都混得不咋地。
只因州牧韩馥大人,眼中只有天下无敌的心腹爱将潘无双,对其余武夫向来嗤之以鼻。
或者说,作为时时处处以名士大儒自居的州牧大人,从来都看不起那些武将糙人,自觉亲近行伍有辱斯文。
潘凤能成为老名士唯一看得上眼的武将,甚至在“名士圈”中大肆宣扬,渊源不仅仅是凑巧触发过谋士技“游说”那么简单。
当年董卓刚刚进京的时候,还是御史中丞的韩馥仗着自己清流名士身份,经常在朝中耍嘴皮子,跟董太师唱反调。
那时候朝中名声大的清流名士,不止韩馥一人。
刘表、陶谦、孔伷等人,都是韩馥好友,皆以针砭时事为荣。
初入洛阳的董卓立足未稳,也不敢擅动这些清流。
遂采用李儒等人的建议,给这帮名士升官,外封为州牧、刺史之类的朝廷大员,将他们弄走图清静。
正赶上冀州黄巾死灰复燃,韩馥立马官升冀州牧,受命去冀州平乱。
紧接着陶谦升了徐州牧,刘表成了荆州牧,孔伷当上了豫州刺史…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清流名士中的刘表,兼领着北军都督,掌管着拱卫京师的五万大军。
这支宗室掌管的军队,是汉灵帝留给子孙的最后防线。
刘表口头强硬,却不敢真的和董卓撕破脸皮,最后白衣渡江去了荆州当封疆大吏。
董卓顺势收编了五万北军,西凉势力这才彻底在洛阳站稳了脚跟。
抛开刘表不说,韩馥这个清流名士,其实也只是嘴上功夫了得,不然也不会被世人暗中给予“素性匡懦”的评价。
几大先后升官外封的名士中,他这个冀州牧最尴尬。
冀州黄巾复燃,他想坐稳这个封疆大吏的位置,首先就得平叛。
作为钟鸣鼎食的清流名士,恪守君子远庖厨的圣人教诲,韩大人连杀鸡宰羊都没见过,更何况沙场上打打杀杀。
再加上耻于与那些武将丘八打交道,仓促间完全找不到合适帮手。
朝廷还不派一兵一卒,让他想办法自募府军。
董卓那边更是隔三岔五就遣人来催促动身…
那段岁月,老名士可谓煎熬到了极致。
最后迫于形势,不得不带着一些家丁奴仆勉强拼凑的平叛大军出发,愣是拖延了很久,才勉强走出京畿之地。
不知多少个难熬的不眠之夜,韩馥都有了丢掉半条命的打算。
即:放弃自己最为得意的名士身份,辞官归隐管他悠悠众口骂名滔天。
好在蜗牛爬爬似的赶赴冀州途中,他遇到了身高九尺、虎虎生威、气质出众、霸气外露无双上将潘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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