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见殷元帅那金光笼罩的眉宇间,似乎掠过一丝无奈。赶紧上前把阿杰拽起来:“起来起来!元帅面前不必行此大礼,心意到了即可。”
阿杰在我半拉半拽下站起身,犹自惊魂未定,不时偷瞄殷元帅,脸上堆起极其谄媚讨好的笑容。 我转向那柄寒气森森的古剑,问道:“元帅,此剑是何来历?弟子可能将其拔出?”
殷元帅声如洪钟,带着金石之音:“不可。此乃‘天罚之剑’,乃天道所立,镇压其主过往滔天罪业。非人力可动,非神意可移。”
“天罚?”我心头一震,“他前世究竟造下何等孽业,竟招致天罚临门?”
“其有一世,为统兵大将,”殷元帅目光如电,扫过阿杰,后者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杀伐过重,戾气冲天。更甚者,曾亲手斩杀两位本可推动历史巨轮、福泽苍生之关键人物!此举逆天改运,扰乱了人间气数,罪孽深重。此剑,便是天道对其罪愆的惩戒与封印。待其罪业消尽,真心悔改,此剑自会消散于无形。”
我沉吟片刻,又道:“请元帅辛苦,搜查此宫内外,看看是否有邪祟作怪?”
殷元帅微微颔首,身形化作一道金光,“嗖”地一声便没入那雕梁画栋的宫殿深处。不过弹指间,金光再现,他已回到原位:“宫室之内,清气流转,并无邪祟秽气盘踞。此天罚之剑虽镇其运,亦有挡煞辟邪之能,寻常鬼魅魍魉,不敢近身。”
“那他前日在野长城所见那持刀盔甲黑影,又是何物?”
“哼!”殷元帅冷哼一声,“皆为其前世所造杀业之果报!彼时他嗜杀成性,不仅屠戮敌军无数,更因刚愎多疑,冤杀过不少己方忠勇将士!那几个黑影,便是当年含恨而终、怨气不散的将领亡魂,循着因果业力,特来寻仇索命!同行者中,有突厥后裔,其血脉气息与此方古战场戾气相激,如同引信,故令其得见冤魂显化之形!”
神宅院子的艮位,赫然有一口深井。我们走过去,探头望去,井底并非清水,而是累累白骨!白骨森森,堆叠交错,透出刺骨的阴寒怨气。 “这些,”殷元帅的声音带着寒意,“皆是被他冤杀、坑杀的己方士卒骸骨。怨气深重,凝结不散。待其自身气运跌落谷底,阳火衰微之时,这些冤亲债主便会群起而攻之,索命夺魂!”
阿杰听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双腿又开始发软。我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稳住心神,然后引着他走向那巍峨的宫殿。 神堂分上下两层。上层供奉着阿杰历代祖先的牌位,香火气息尚存。下层则有些怪异,供奉着两尊水月观音的造像,然而诡异的是,这两尊观音像的双臂,竟齐肩而断!切口平滑,仿佛被无形的利刃斩去。
“看见了吗?”我指着断臂观音,对阿杰正色道,“这便是你滥赌的恶果!赌博如毒蛇,噬咬福根!再赌下去,消耗的就不是钱财,而是你自己的命数根基了!”
旁边的魂魄墙上,三魂七魄的光点倒是齐全,只是包裹魂魄的“丹衣”黯淡污浊,如同沾满了油泥,这是业障缠身的显化。
会客厅里原本应摆放着象征贵人扶持的座椅,如今却只见两把残破倾倒的椅子碎片,椅身上曾经镶嵌的砗磲贴片七零八落,依稀可见昔日富贵的痕迹。如今厅堂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象征小人的方位,却影影绰绰站着好几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其中几个手里还捏着贵人椅的残片,一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嘴脸。
象征米粮积蓄的米缸已经见底,底部赫然有一个破洞!象征着财源的水缸倒是巨大,可惜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浑浊的积水。几个贴着封条的大箱子堆在财库位置,封条上符文密布,透出不容触碰的威严。
“殷元帅,”我看向殷元帅,“可否为其补充些许福报,增补些财运根基?”
“福报根基可稍作修补,”殷元帅答道,“然其财库已被天曹封禁,非其自身功行圆满、业障消解,外力难开。”
我们又来到象征本命生机的本命树下。那是一株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本该生机勃勃,但仔细看去,粗壮的树干中间部分却显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之色,如同被无形的蛀虫侵蚀。 一番探查完毕,我带着心神巨震、脸色苍白的阿杰退坛回神。
回到现实的会客厅,阳光依旧明媚,阿杰却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嘴唇还在微微发抖。我将神宅中所见所闻,结合殷元帅的解释,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 “阿杰,你如今困境的根源,在于那把天罚之剑。它镇压了你的气运,让你诸事不顺,如同背负枷锁。此剑乃天道所立,外力无法强行拔除。唯一化解之道,便是你自身洗心革面,广积阴德,修持心性,以善行消弭前世罪业。此剑虽锁你运,却也如同一面盾牌,替你挡下了那些冤魂恶煞的直接索命,否则,你恐怕……”
阿杰急切地打断我:“师兄!我懂!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我捐钱!我盖庙!我做慈善!做大的!花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把这剑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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