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的情形随着土地的描述在我脑海中铺展开来: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刺骨的岩壁,绝望的喘息在死寂中回荡,火把的光芒在浓烟中摇曳熄灭……八百年的禁锢与怨念!这绝非寻常游魂可比!
“原来如此!竟是忠烈蒙尘,困守绝地八百载!”我心中凛然,郑重地朝土地公再次拱手,“多谢尊神指点迷津,解我疑惑。此等忠魂,沦落至此,实乃天地之悲。” 我取过虚乙递来的一个小巧黄布包裹,里面是几块上好的香木和一小叠金箔折成的元宝,“些许心意,供养尊神,烦请尊神日后多加看顾,勿使此等惨事再生。”
土地公接过包裹,黄光微微一闪,包裹便消失不见。他脸上的悲悯之色更浓,微微颔首:“道长慈悲,老朽自当尽力。此间因果深重,超度之事,恐非易为,望道长慎之又慎。” 说罢,身形一晃,那股沉甸甸的土黄之气倏地缩回地下,地面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影。
土地公离去,院子里那沉甸甸的土腥气也随之消散,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却沉甸甸地压在了我和虚乙的心头。八百年的地缚灵,战败被困、烈火焚身、绝望迷失而死的军魂……这分量,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虚乙凑过来,脸上早没了之前的轻松,声音都绷紧了:“师兄,这……地缚灵啊!还是打仗死的,怨气冲天的!这玩意儿……咱以前可没真刀真枪对付过!师父教是教过,可纸上谈兵跟真上阵能一样吗?” 他搓着手,眼神里是实打实的忐忑,“这韩将军带着一帮子怨兵,困在洞里几百年,那得憋成啥样?咱这点道行,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别超度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慌什么!”我沉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师父传下的法度,自有其道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先把安魂符给王叔送去,按我说的法子用。孩子要紧。” 我快速写了几道朱砂灵符,叠好交给他,“记住,符纸用净水化开,务必在孩子眉心、心口、手足心各点一下,香灰土红布包压枕下,不可马虎!”
“哦哦,好!”虚乙接过灵符,像捧着烫手山芋,又像是抓住了主心骨,连连点头,转身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短暂的等待音后,一个异常清朗、仿佛能穿透一切杂音的声音响起:“喂?”
“师父,”我深吸一口气,尽量简洁清晰地将土地公所述、韩将军及百余名北宋军魂被困山洞成为地缚灵的前因后果快速禀报了一遍,“……情况大致如此。弟子欲行超度,然此等地缚军魂,怨执深重,恐非寻常法事可解。特向师父请示法度。”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师父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肃杀之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钢钉:“嗯。地缚之灵,执念为锁,强渡无功,需先解其心结,破其执念。听着:今夜子时,阴气最盛,亦是沟通阴阳最佳之机。你与虚乙二人,备好香炉、法坛桌案、引魂幡、三牲或上好糕点替代、大量黄白钱纸、上好线香,还有……”师父的声音顿了一下,透出果决,“带上‘收兵罐’!此物紧要!”
“收兵罐?”我心头一跳。那是专门用来收束、容纳强大兵魂的法器,非等闲可用。
“不错!”师父的语速加快,条理却异常清晰,“子时之前,于那山洞洞口,设下临时法坛。点燃引魂香,以香炉为引,布下‘阴阳界’!此界一开,洞内亡魂自会感应,受香火牵引而来。记住,先礼后兵!待其显化,先陈明利害,问其诉求!其一,愿放下执念,入地府轮回者,以《太上救苦经》配合往生神咒,开阴路,送其入阴司,按律投胎!其二,若有执念未消、不愿轮回,却愿受你驱策、积攒功德以赎前愆者,可问其是否愿入你坛下为‘兵马’!若愿,以收兵罐纳之,以血契镇之,日后便是你护法道兵!”
师父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其三!若有那冥顽不灵、凶性不改、执意滞留人间为祸者……哼!”一声冷哼,寒意刺骨,“不必多言!或引‘天蓬神咒’,召请神将法相,一刀斩之,魂飞魄散!或直接敕令‘酆都枷锁’,将其强行拘拿,打入阴司最底层,永世不得超生!如何处置,你临机决断!记住,慈悲心肠,雷霆手段!切莫优柔寡断,反受其害!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我沉声应道,手心微微出汗,师父话语中那股斩妖除魔的凛然之气透过电波传来,让我心头那点不安瞬间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和决绝。
“好!万事小心!坛场务必稳固,法器务必齐全!若力有不逮,即刻退走,不可逞强!”师父最后叮嘱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呼……”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西斜,将老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时间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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