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水冲入白瓷盖碗,金红的茶汤瞬间晕染开来,馥郁的蜜香混合着果香在小小的客厅里弥漫。陈大爷接过吴总双手奉上的茶碗,揭开盖子,凑近深深嗅了一下,然后才小啜一口。他闭上眼,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似乎在细细品味那茶汤在舌尖滚过的每一丝韵味。良久,他睁开眼,浑浊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不错。”
吴总心中稍定,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来看望您,肯定要带点心意。您老一个人住,生活上还便利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陈大爷放下茶碗,那双深陷在皱纹里的眼睛再次落在吴总脸上,目光平静得像两口古井,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斩钉截铁:“吴老板,直奔主题吧。绕弯子的话,就请回。”
饶是吴总在商海沉浮半生,见惯了各色人等,此刻也被这直白得近乎无礼的话噎得一时语塞,准备好的寒暄全堵在了喉咙里。“呃…陈老,我……”他试图解释,“这次真的是来看望您的,没想着谈公事……”
“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陈大爷打断他,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这块地,你要开发。我挡了你的路。”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吴总精心维持的儒雅表象,“我也不是老顽固。时代车轮滚滚,我这把老骨头挡不住。我更不是不通情理,漫天要价的人。”
峰回路转!吴总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按捺不住惊喜。他强自镇定,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更加诚恳:“陈老您深明大义!您放心,只要您愿意搬迁,条件方面,我们一定尽全力满足!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陈大爷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决断,甚至带着一丝……悲悯?“但是,”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如同重锤敲在吴总心头,“有一件事,你须应我。此事了结,搬迁之事,我自会给你答复。”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吴总立刻表态,心跳加速,感觉事情的关键就在眼前。
陈大爷沉默片刻,枯瘦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了敲,仿佛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心。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吴总双目:
“把你的出生八字,年月日时,报给我。”
“八字?”吴总彻底愣住了。他预想过各种可能——天价补偿、额外房产、甚至一些特殊要求,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眼前这位沉默孤僻的老人,竟然开口要他的生辰八字?一股寒意莫名地从脊椎升起,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吴总没有犹豫太久,深吸一口气,清晰地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辰报了出来。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
陈大爷听完,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枯瘦的手指开始在另一只手的掌指关节处快速掐动,指节凸起,动作精准而迅捷,口中无声地念念有词。子丑寅卯,辰巳午未… 他在推演天干地支的排布,构建吴总的四柱命盘。客厅里落针可闻,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和吴总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陈大爷猛地睁开眼!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竟精光爆射,如同黑夜中的两点寒星,死死钉在吴总脸上!这目光充满了穿透力,让吴总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透,浑身不自在,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把你的左手手掌摊开,我看一看。”陈大爷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吴总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掌心向上。陈大爷微微倾身,凑近细看。他粗糙的手指并未触碰吴总的掌心,但那专注的目光却仿佛带着实质的温度,一寸寸地扫过吴总掌心的纹路。天纹、人纹、地纹清晰深刻,玉柱纹挺拔有力,直贯中指下方,此为“玉柱擎天”之相,主事业有成,根基深厚。然在“坎宫”与“离宫”交界之地,隐隐可见数条细碎的“劫煞纹”交错,形成一小片晦暗区域! 陈大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又飞快地在吴总的脸上扫视:印堂虽宽阔,却隐有青气萦绕,山根略有低陷且色泽发暗,此乃近期“印堂发青,山根低陷”,主灾祸临门之兆!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吴总被看得头皮发麻,几乎要收回手,却又不敢。
陈大爷不再看手相,他霍然起身,动作竟比之前利索了许多。他走到靠墙的一个老旧书柜前,踮起脚,从最顶层摸索着取下一个巴掌大小、布满灰尘的紫檀木盒。他吹去浮尘,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是几枚用红布包裹的、边缘磨得光滑锃亮的古铜钱。看形制,像是清代的“乾隆通宝”。
他回到桌边,将三枚铜钱放在吴总面前,自己则闭目凝神片刻,似乎在沟通某种玄妙的存在。然后,他拿起铜钱,合于掌心,低声默祷几句,手腕一抖,三枚铜钱“哗啦”一声撒落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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