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鞋进屋,温暖的气息混合着厨房飘来的饭菜香,瞬间包裹全身。姑父拉着我和虚乙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泡上一壶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话题自然围绕着新年展开——老家的年味如何浓,北京的庙会有多热闹,新一年的计划和期许。姑父嗓门洪亮,笑声爽朗,说起街里街坊的新鲜事眉飞色舞。虚乙在一旁陪着聊天,时不时插科打诨,气氛轻松又热闹。
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是姑姑忙碌的交响曲。她手脚极其麻利,没过多久,便招呼开饭:“来来来,菜齐了!快趁热乎!”
不大的餐厅圆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清蒸石斑鱼肉质雪白,油焖大虾红亮诱人,一只烤鸭外酥里嫩,金黄软糯的梅菜扣肉,还有一砂锅热气腾腾的人参鸡汤,汤色浓郁,香气扑鼻。家常的味道,却透着不寻常的用心。
“虚乙,陪你姑父好好喝点!”姑姑给虚乙的杯子斟满白酒,“大侄子开车,就喝饮料,别拘着,多吃菜!”
虚乙自然领命,端起酒杯敬姑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气氛更加暖融。姑姑放下筷子,脸上带上了几分郑重,看向我和虚乙:“大侄子,上午电话里提的我那老姐妹,我约了她下午两点过来。唉,她家这事实在是……”姑姑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她那小孙子,刚上小学,年前还好好的,过完年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白天蔫蔫的没精神,老说累,夜里就惊悸,哭闹,指着墙角说‘害怕,有黑影子’。跑了好几家大医院,检查都说没毛病。后来有个老中医隐晦地提了句,是不是‘吓着了’?找过一个看事儿的,钱花了不少,孩子反而闹得更凶了。她跟我哭了好几回,我这心里也跟着揪得慌。”
姑姑的语气充满了忧虑和不忍:“你们也知道,我这人不太信这些神神叨叨的,可眼见着孩子受罪,大人也跟着熬,实在没辙了。我跟她说,我两个侄子会处理这样的事情,人特别实在。她这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姑姑的目光带着恳切,在我们俩脸上扫过,“这是姑姑几十年的老姐妹了,为人特别厚道。看在你姑姑这张老脸上,帮帮忙,给好好看看?能帮一定帮一把!”
我放下饮料杯,迎着姑姑殷切的目光,郑重点头:“姑姑,您放心。既然是您的朋友,又是孩子的事,我们一定尽全力。下午我们仔细听听情况。”虚乙也在一旁认真附和。
姑姑闻言,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一些,长长吁了口气,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忙不迭地又给我们夹菜:“好好好!有你们这话,姑姑心里就踏实多了!快,再尝尝这个扣肉,炖了一上午呢!” 屋内的暖意,似乎又浓了几分。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餐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食物的香气与亲情的暖流交织在一起,驱散了料峭春寒,也预示着下午即将面对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寒意。
午后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窗玻璃,暖融融地铺在姑姑家客厅的地板上。刚收拾完碗筷,门铃便清脆地响了起来。姑姑快步走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阿姨,头发烫着得体的卷,穿着素雅的羊毛衫,眉眼间却锁着浓得化不开的愁绪,正是她的老同事韩阿姨。
“老韩,快进来快进来!” 姑姑连忙把人让进屋。
姑父热情地招呼:“坐坐坐,刚泡好的茉莉花,正香着呢!” 他手脚麻利地重新沏上一壶滚烫的茶,袅袅茶香驱散了些许沉闷。
韩阿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带着探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落在我和虚乙身上。姑姑赶紧介绍:“老韩,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两个有真本事的‘小师父’,我的两个大侄子,你的事儿,得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韩阿姨好。” 我和虚乙起身问好。
韩阿姨点点头,疲惫地叹了口气,捧着姑父递过来的热茶,暖意似乎稍稍驱散了她心头的寒冰,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和焦虑:“唉……这事儿,说来话长,真是愁死我了……”
韩阿姨是地道的北京人,和姑姑几十年的老交情,从单位一起退休,情同姐妹。她家里有个独子,自小优秀,国外留学归来后在上海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孙子小宇今年九岁,刚上小学,聪明伶俐,是全家人的心头肉。今年春节,儿子儿媳为了尽孝,也为了让老两口开开眼界,提议全家去泰国过年,热热闹闹地过个不一样的春节。韩阿姨老两口一辈子没出过国门,自然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腊月二十二,老两口从北京飞,儿子一家从上海飞,在曼谷机场顺利汇合。接下来的几天,阳光、沙滩、金碧辉煌的寺庙、酸辣鲜香的泰式美食……一家人玩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洒满了异国的街头巷尾。
“泰国嘛,佛国啊,走哪儿都是庙。” 韩阿姨回忆着,眉头却越皱越紧,“在清迈那会儿,更是满城的庙宇,金顶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眼晕。” 她的声音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我家那小子,打小在国外,对这些神神佛佛的东西吧,说不上信,但也挺好奇。他跟我说,泰国佛牌挺有名,想请一块回去,算是纪念,也图个吉利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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