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净手,换上随身带来的法衣,点燃三炷清香,凝神静气,开始诵咒做法,沟通此地城隍。随着咒语声声,我的灵识逐渐脱离现实的束缚,进入一片朦胧而抽象的灵境之中。周围民宿小院的景象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知空间,只见四周影影绰绰,竟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各式各样的鬼魂,一个个伸着脖子,眼神渴望,仿佛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陈述冤情、寻求公道的机会。
这情形,俨然把我当成了青天大老爷!我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敢怠慢,凝神念诵秘咒,恭请本地城隍爷显圣。
片刻之后,只见灵境之中一道金光闪现,一位身着明代红色官袍、头戴乌纱、面容威严肃穆的神只现身而出,正是本地的城隍爷。他身后还跟着几位手持文簿、神色肃然的判官和几位气息凛然的鬼差,排场十足。
我当即在灵境中拱手见礼:“见过城隍老爷。深夜惊扰,实属不得已。敢问尊神,眼下这般情形,究竟是何缘由?这些游魂申诉之事,按理当是尊神辖下之公务,怎会全都涌到本法官这临时居所来了?”
城隍爷捋了捋颌下长须,重重叹了口气,神音之中也带着几分无奈:“法官有所不知啊。这些游魂野鬼,多是积年旧案或心有执念未消之辈,平日难得机会。此番趁着七月鬼门大开、阴阳气交之际,感知到法官您在此处,且身负箓职,有道真在身,故而纷纷前来,欲求申诉,盼能得个公道,也是情理之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戴着金丝眼镜、一脸不服气的文人鬼魂,语气转冷:“至于那个戴眼镜的,法官不必理会他。此人生前在报章上舞文弄墨,惯于捏造事实,颠倒是非,以偏概全,攻讦诋毁,犯下口业无数!至今冥顽不灵,毫无悔意,他受罚乃是天经地义,咎由自取!”
我闻言了然,笑道:“原来如此。倒是与现今网络上的那些‘键盘侠’颇有相似之处。只图自己口舌之快,不顾言论带来的业果承负,甚至误导他人,造下恶业。如此看来,确实没什么可宽宥的。”
城隍爷点头表示赞同,随即神色又转为凝重,说道:“然则,如今确有一桩难处。本地周边,游魂野鬼数量不少,趁此农历七月纷纷出来游荡寻觅机会。究其根源,乃是因本地现今…竟无一座正式的城隍庙与土地庙可供他们申诉求告!”
我惊讶道:“这大同古城之内,竟连一座城隍庙都没有吗?”
城隍爷叹道:“原是有的!始建于明代,香火鼎盛。可惜清末民初时局动荡,庙宇被毁,神像倾颓,旧址之上早已建起了民居街市。不过…”他话锋一转,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如今古城复兴,重缮古迹,官方已有规划,欲在原址左近,重建城隍庙宇,再现威仪。”
闻听此言,我心中也是一喜:“此乃大善之事!依本法官浅见,全国各地之城隍、土地庙宇,皆应逐步恢复。此乃维系我华夏乡土信仰、安定人心之重要基石,亦能使阴阳有序,各得其所。百姓心有所畏,行有所止,世间戾气或可消减不少。”
城隍爷面露赞许之色:“法官所言,深合吾心。今日借法官在此之机,本官确有一事相求,还望法官能够应允,助本地苍生一臂之力,此亦非为本官之私念。”
听到这里,我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此次大同之行,果真另有深意,便躬身道:“尊神但请直言。本法官便觉此行不会凭空而至,定有些缘法。既身负箓职,济世度人本为分内之事。”
城隍爷欣然笑道:“法官果然灵慧。须知身负天庭箓职之道士,皆有其济世济民之职责。本官所求之事,亦是为了此地阴阳两界的安宁,绝非私心。待他日城隍庙建成之后,开光点睛,安神驻灵之关键仪式,本官想恳请法官您…来为主神像行‘驻灵’之法,不知可否?”
我闻言略感意外,沉吟道:“承蒙城隍尊神如此看重,本官惶恐之至。只是…神像开光、受相、驻灵之事,依常理而言,必是由当地道教协会协同官方,请高功大德前来主持盛大法会,本官人微言轻,且无任何道协职衔,恐怕…难当此重任吧?”
城隍爷摆摆手,神目之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光芒:“彼等所为法科仪式,其效如何,其中关窍,不必本官多言,法官心中应当明了。世间仪式,有时虽隆重盛大,却未必能通达真意;有些道士,虽有名位职衔,却未必有真传实修。为避免诸多繁琐与不便,届时只需劳烦法官,在城隍庙附近觅一静室,悄然行法即可。真意所致,神通自成,无需那些虚礼。”
听到城隍爷如此诚恳相托,且思及此事关乎一方安宁,我便不再推辞,正色应承下来:“既如此,本官便恭敬不如从命。城隍尊神所托,定当尽力而为。虽则阳间事务,作为神尊不便过多直接干预,但届时若尊神能在庙宇附近,暗中为本官协调预留一间清净宽敞的客房作为行法静室,想必…不算是违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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