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道:“周老板,听你这么说,你是怀疑当年那件事有蹊跷?可能根本不是神明发怒,而是有人……做了手脚?”
“这是其一嘛,”周老板压低了声音,“清朝百多年都好好的,为啥子突然就‘得罪’神明了?时间点太巧了。而且……”他顿了顿,脸上疑虑更深,“还有更怪的事在后头。”
“民国那阵子过后,兵荒马乱的,村里年轻人好多被抓了壮丁,剩下老弱妇孺,吃饭都成问题,祭祀的供品自然就没那么丰盛了,有时候甚至凑不齐。结果,村里就又开始不太平了,不是井水突然变味,就是全村人做一样的噩梦,梦里都说是龙神爷发怒了,嫌供品不好。”
三师姐立刻抓住了重点:“最早的供品,是些啥子?”
周老板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成了气声:“最开始,那人要求的,是牛头、猪头这些……还要再加一碗……人血。”
“人血?”虚乙惊呼出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嘘——小声点!”周老板连忙示意,“是要求全村每个人都要滴一滴血进去。后来战乱,人少了,血凑不齐,再到建国后,这种事儿肯定不能搞了嘛。供品就慢慢变成了普通的牲畜血肉,一直到现在。”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祭品也是那个戴斗笠的人定的?”
周老板点点头:“对。后来不供人血了,那个‘龙神’果然闹了几次,托梦给全村人,内容一模一样,这事邪门得很。”
“那后来是怎么平息的呢?从人血改成动物血,那个‘神明’就这么容易答应了?”我追问。
“哪能啊!”周老板摇摇头,“听说那时候正好是破四旧什么的特殊时期,有个从青城山下来的老道士恰巧路过我们村,是他去跟那个‘龙神’谈的,具体咋谈的我们不晓得,反正后来就改成了动物血,也再没闹过大的。不过因为这些事,我心里就一直有个疙瘩。我觉得吧,真正的神仙,哪能是这个样子的?又是要人血,又是托梦吓唬人……现在都新时代了,咱们要讲科学,所以我就……不太愿意去参加这个活动了。”
周老板说完,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已然明了。这所谓的“龙神”,恐怕并非什么正神,极大可能是盘踞在古井中的精怪,借助某种手段胁迫村民供奉,甚至最初可能用了下毒之类的方式制造恐慌。那个戴斗笠的“陌生人”,其身份更是可疑。
就在我们消化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随即,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这种寒意并非单纯的气温下降,而是直接作用于魂魄的一种阴冷感。我的天目虽未完全稳定开启,但灵觉一向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我下意识地看向三师姐。只见她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微微坐直了些,目光如电,锐利地盯向了周老板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阴影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师姐?”我低声问道,心中已然确定。
三师姐冷哼一声,用她那带着川音的普通话说道:“嗯哼,来了个不请自到的。现在嘛,就站在周老板背后,戴个斗笠,穿件青袍,藏头露尾的……哦,原来是个长虫修成的蛟,道行还有点深嘛。”
周老板听到三师姐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回头看去,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结结巴巴地问:“虚……虚怡小姐,你……你说啥子哦?啥子站在我背后?”
我保持镇定,对周老板说:“周老板,别慌,你先过来,坐到我旁边来。”
周老板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我们神色严肃,连忙搬起椅子坐到了我身边,紧张地四处张望。
这时,三师姐仿佛在充当翻译,她目光依旧锁定那片阴影,开口说道:“你就是古井里那个自称龙神的?”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倾听,然后嗤笑道:“呵……让我们少管闲事?本来我们也没想管,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显然,那看不见的“蛟龙”正在与三师姐交流。
三师姐又听了一会儿,脸色沉了下来:“哦?周家后辈说了你几句实话,你就要给点惩戒?你好大的威风!修炼成蛟不易,莫要自误!你做的每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将来天雷劫下,都会加倍偿还!”
感受到三师姐话语中的怒意和那股针锋相对的能量波动,我明白谈判并不顺利。我深吸一口气,默运师门心法,一股纯阳真炁自丹田升起,流转周身。我手掐法诀,暗中布下一道护身罡气,将我们几人笼罩在内,既是一种保护,也是向对方展示我们的底气。
“前辈,”我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过往的血食供奉,是旧时代的产物,我们无意追究。但如今是新社会,天地律法亦有所不同。你若再想行伤天害理之事,我等修行之人,遇上了便不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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