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京城的城墙染成一片猩红。血藤谷的大火已渐渐熄灭,空气中还残留着焦糊的蛊腥气与艾草的清苦,混着晚风灌入沈府的药房,让本就凝重的氛围更添了几分压抑。
沈清辞躺在软榻上,脖颈处的黑斑已蔓延至下颌,像一道丑陋的墨色枷锁,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唇瓣毫无血色,即便服下了老药农的护心丹,心口的灼痛感也只是暂缓,稍一凝神,便觉血脉里有无数细小的蛊虫在啃噬,视线也时常阵阵发黑。
楚曜守在榻边,玄色锦袍上的血污与尘灰还未洗净,眼底布满血丝,却寸步不离。他握着沈清辞微凉的手,指尖一遍遍摩挲着她手腕处的黑斑,声音沙哑:
“暗卫已快马赶往南疆,不出三日就能传回月华蛊莲的消息,你再撑一撑。”
沈清辞勉强扯了扯嘴角,刚想开口,就觉喉头一阵腥甜涌上,她连忙侧头捂住嘴,指缝间还是溢出了一丝暗红的血迹。楚曜的心瞬间揪紧,忙取来帕子替她擦拭,眼底满是疼惜与自责:
“都怪我,若不是我没能提前识破父皇的阴谋,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与你无关。”
沈清辞气息微弱,却依旧咬着牙道,
“是我自己要引血炼药,这是沈家传人该担的责任。”
就在这时,药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晚晴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进来,她的步伐依旧沉稳,只是鬓角沾了些尘土,显然是刚从城外安置百姓的医棚赶回。
看到榻上沈清辞的模样,她端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大小姐,这是按医典下册调配的护脉汤,您先趁热喝了。”
晚晴将汤药递到楚曜手中,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
“这是我私藏的冰蚕露,能暂时压制黑斑的蔓延,您先涂上。”
楚曜接过玉瓶,正要替沈清辞涂抹,却见沈清辞突然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晚晴:
“晚晴,你到底是谁?”
这话一出,药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楚曜的动作僵在半空,转头看向晚晴,眼底满是探究。这些时日晚晴的表现太过周全,不仅对毒术了如指掌,还总能在危急关头拿出救命的秘药,早已超出了普通丫鬟的范畴。
晚晴的身子微不可查地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却依旧垂着头,语气平淡:
“大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夫人当年从人牙子手里救下的孤女,此生唯您是从。”
“孤女?”
沈清辞冷笑一声,不顾身体的剧痛,撑着榻沿坐起身,指尖指向她腰间的一块暗纹玉佩,
“这块玉佩是南疆巫族的守护符,寻常孤女怎会有此物?还有那日我中柳氏的眠蛊,你出手时用的是嫡母独传的破蛊手诀,你若只是普通丫鬟,又怎会习得此术?”
这些日子沈清辞虽被信任危机与蛊毒反噬缠身,却从未停止对晚晴的观察。
从血藤谷中晚晴能精准识别噬蛊粉的药性,到她总能提前预判蛊虫的动向,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而那块玉佩,更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信物。
晚晴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抬头看向沈清辞,又扫了一眼一旁的楚曜,沉默良久,才缓缓跪下身,声音带着哽咽的回忆:
“夫人当年救我时,我正被蛊虫啃噬双腿,躺在乱葬岗等死,是她用医典秘方救了我,还摸着我的头说‘往后你替我护着清辞’,这承诺我记了十年。”
她叩首在地,语气低沉却坚定,
“大小姐既然已经察觉,奴婢便不再隐瞒。奴婢是夫人当年安插在您身边的死士,自五岁起便在巫族学艺,专司护您周全。”
“死士?”
沈清辞瞳孔骤缩,心口的震惊压过了蛊毒的疼痛,
“嫡母为何从未对我提及?”
“夫人是怕您知道后心有负担。” 晚晴声音发颤,
“夫人当年察觉镇国公觊觎《毒经医典》,还查到他与南疆叛巫勾结,预感自己恐有不测,便提前将奴婢送入巫族修习毒术与护身之法,嘱托我待您及笄后便回到您身边,护您躲过劫难,守住沈家。”
楚曜在一旁听得心惊,他终于明白为何晚晴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到沈清辞,也终于知晓沈清辞嫡母的深谋远虑。
他看向沈清辞,低声道:“清辞,看来伯母早有安排,晚晴绝无恶意。”
沈清辞却并未放松警惕,她盯着晚晴,追问:
“那你与楚曜的暗卫为何会有联系?之前我派你跟踪楚曜,你传回的消息为何刻意隐瞒了他与禁军统领的密谈?”
这话直戳要害,晚晴的身子又是一震,她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指尖悄然闪过一丝淡紫色毒雾,快速将药碗边缘残留的蛊气化解,随即指尖泛起一层白皱,她低声咳了两声才道:
“这是巫族禁术,动用一次,便会损耗十年寿元,夫人曾说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用。”
她顿了顿,继续道,“大小姐,此事涉及夫人的另一层安排,奴婢不能全盘告知,但奴婢可以保证,从未做过任何伤害您和沈家的事,与楚皇子暗卫的联系,也是为了更好地护您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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