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苏宇应了一声,开始制作他的两份鸡排。
孙浩站在原地,没有催促。
他看着苏宇重复着让他印象深刻的流程,裹粉、拍打、抖落浮粉,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精确的韵律感。
“滋啦——”
鸡排滑入油锅,那股熟悉的,几乎要让人丧失理智的香气再次升腾而起。
排在孙浩后面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宇拿着一双长筷,没有看表,也没有用温度计,只是偶尔用筷子尖在鸡排的表面轻轻点一下,像是在倾听鸡排在油锅中的变化。
几分钟后,苏宇长筷一动,将那块炸至完美金黄的鸡排捞出,挂在滤网上。
他撒上调料,用餐叉插好,放进纸袋。
“你的第一份。”
孙浩接过纸袋,他走到旁边,没有像昨天那样狼吞虎咽。
他撕开纸袋,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让那股复杂的香气充满整个胸腔。
然后,他才对着鸡排的边缘,咬了下去。
“咔嚓!”
声音清脆,外壳应声而碎。
滚烫的肉汁瞬间爆开,熟悉的嫩滑口感和浓郁香味再次席卷了他的味蕾。
好吃。
他昨天吃的是王珂带回去的,虽然依旧美味,但外壳的酥脆度已经因为水汽打了折扣。
现在这份刚出锅的,才是这道美食的完全体。
这股香味里,有蒜,有胡椒,有某种香草,但还有一种更深层,更勾人的味道,他说不上来。
他很快吃完了第一块,连手指都吮干净了。
苏宇恰好做完了第二份,递了过来。
孙浩接过第二块,这次他吃得很慢。
每一口,他都细细咀嚼,试图从那复杂的风味中,捕捉到那一丝神秘的味道。
当他把最后一口咽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后,他没有离开。
他走到餐车前,此时苏宇正在给下一个顾客炸鸡排。
队伍依然很长,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油锅。
孙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口,推了推眼镜。
他耐心地等到苏宇把手头这份做完,递给顾客。
“老板。”孙浩开口了。
苏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准备拿下一块鸡排。
“你这腌料,能问一下吗?我不是想偷师,就是单纯的好奇。”
“除了常规的那些香料,我好像尝到了一种很特别的味道。”孙浩努力形容着,
“有点像某种草药的根茎,回味里又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辛辣,很独特。”
苏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舌头,挺厉害啊。”
他随口说了一句,把一块新的鸡排放进淀粉盘里。
“确实有几种东西。”苏宇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过都是些市面上买不到的玩意儿。”
孙浩听了,不但不失望,眼睛反而更亮了。
“果然是秘方。”他点了点头,像是在印证自己的猜测,
“我就说,普通的食材和香料,绝对做不出这种层次感。”
他看着苏宇娴熟而重复的动作,又看了看后面那条不见缩短的队伍,再看看苏宇那张没什么表情、甚至透着点不耐烦的脸。
“老板,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个生意做大一点?”孙浩问道。
“做大?”
“没想过。”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一天挣个几百上千,够我交房租和吃饭就行了,不想那么累。”
孙浩被他这个回答噎了一下。
“你这格局就小了!”他有些激动,声音都大了一点,
“你守着这么好的手艺,这么独特的配方,就甘心每天在这摆个小摊?这不光是浪费你的手艺,更是浪费一个巨大的商机!”
孙浩深吸一口气,开始描绘他脑中的蓝图。
“你想想,我们可以在市中心的商场里,租一个黄金铺位,开一家炸鸡专卖店。装修要用工业风,要酷,要潮,要让它成为一个网红打卡地!”
“然后,我们把你的所有制作流程,从腌制到油炸,全部标准化。培训员工,让他们每个人都能炸出跟你现在一个味道的鸡排。”
“等第一家店火了,我们就立刻开分店,然后开放加盟!不出三年,我们能把‘魔鬼鸡排’的牌子,插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他说得口干舌燥,眼神里闪烁着属于生意人的光芒。
周围排队的人都听傻了,一个个张着嘴,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一个炸鸡排的摊主大谈商业模式。
苏宇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然后呢?”
“然后?”孙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然后就是数钱啊!是财务自由!是当老板,是走上人生巅峰!”
苏宇摇了摇头。
“我现在就挺自由的。”他拿起一块鸡排,开始裹粉,
“想几点出摊就几点出摊,想卖多少就卖多少,卖完收摊回家,躺沙发上打游戏。这不比当老板舒服?”
孙浩彻底被苏宇的逻辑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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