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看着盘子里的东西。
自从喝了“味觉强化液”之后，他的嗅觉灵敏得可怕。
哪怕还没吃，光是闻那个味道，他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一股浓重的冷冻肉解冻不完全的腥气。
还有那所谓的“黑松露酱”，分明就是工业合成的松露油勾兑了大量的廉价蘑菇酱，那股刺鼻的香精味直冲脑门。
苏宇拿起刀叉，轻轻切开酥皮。
没有那种清脆的“咔嚓”声。
刀刃传来的触感是发软的，韧的。
这酥皮起码烤好放了半小时以上，已经回潮了。
里面的牛肉切面虽然是粉红色的，但纹理散乱，而且渗出了大量浑浊的汁水。
这不是肉汁，是注水牛肉受热后析出的血水。
苏宇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只嚼了一下。
他的动作就停住了。
牛肉纤维粗糙，完全没有牛肉该有的脂香，全是嫩肉粉腌制过头的滑腻感。
中间那层鹅肝酱更是灾难，腥味重得让人想吐，显然是用鸭肝冒充的，而且还是不新鲜的鸭肝。
苏宇强忍着把肉吐出来的冲动，端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这才勉强把那股怪味压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赵雅还在对面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赞美，以此来彰显自己挑选餐厅的品味。
苏宇放下水杯，看着赵雅盘子里那块已经被吃了一半的“合成肉”，心里不禁有些同情。
这姑娘的味蕾，怕是已经退化了吧？
“嗯……怎么说呢。”
苏宇斟酌了一下词句，尽量说得委婉一些，
“这酥皮有点潮了，牛肉好像也不是现切的，鹅肝酱的腥味稍微有点重。总体来说……能填饱肚子。”
空气突然安静了。
赵雅切牛排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有些冷。
“苏宇，你什么意思？”
赵雅放下刀叉，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家店在大众点评上可是必吃榜餐厅，人均四百多。你说这牛肉不新鲜？说这酥皮潮了？
我知道，你们做程序员的平时工作忙，可能都在吃外卖盒饭。吃不惯这种高级西餐也很正常。
但你没必要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懂行，就故意贬低这种高档餐厅吧？这样只会显得你很没有见识。”
赵雅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里充满了优越感和鄙夷。
在她看来，苏宇这就是典型的“穷人乍富”心态，或者说是那种自卑男人的嘴硬。
明明吃的是好东西，非要挑刺来显示自己独特。
苏宇有些无奈。
他说的是实话。
这种冷冻合成肉加上香精调料包做出来的东西，在他眼里，连昨天晚上夜市里那些真材实料的脏摊都不如。
甚至连林薇煮的第一锅失败的粥都比不上。
这种东西卖898？
简直是诈骗。
“我没有贬低的意思。”
苏宇平静地说道，“只是单纯觉得，这东西不值这个价。如果你觉得好吃，那你多吃点。”
说完，苏宇把面前那盘只切了一角的惠灵顿牛排往前推了推，示意自己不吃了。
这举动彻底激怒了赵雅。
“你！”
赵雅气笑了，
“行，苏宇，你真行。既然你嘴这么刁，这么高级的惠灵顿你都看不上，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难道你平时都在吃国宴吗？还是说你有专属的米其林三星主厨天天给你做饭？”
苏宇想了想自己每天做的东西。
神级黄金脆皮鸡排。
极致蟹黄灌汤包。
至尊迷你佛跳墙。
哪一样单拎出来，不是吊打这桌子上的所有菜？
“我自己做饭。”苏宇老实回答。
“你自己做？”
赵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
“也是，自己下面条确实挺省钱的。看来我们确实不是一路人，消费观念和生活品质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她拿过包，准备起身走人。
这顿相亲，简直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厨师服、戴着高帽子的外国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正在巡视餐厅，似乎在询问客人的用餐体验。
看到这边的动静，那个外国主厨走了过来。
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先生，小姐，有什么问题吗？我看这位先生的牛排好像没有动。”
赵雅一看主厨来了，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但话里话外却是在告状：
“主厨先生，您的菜非常棒！但是这位先生似乎觉得您的惠灵顿牛排牛肉不新鲜，酥皮也不脆，鹅肝酱还有腥味。我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冒犯了您的厨艺。”
主厨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看着苏宇，眼神傲慢：
“这位先生，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不能侮辱我的菜！我们的牛肉都是澳洲进口的M5和牛，酥皮是今天早上现烤的！
如果你不懂欣赏，请你出去，不要在这里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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