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的傍晚,清河镇的炊烟裹着饭菜香,在村子上空慢悠悠地散开。陈默家的厨房里,更是飘着一股让人垂涎的味道 —— 铁锅炖着的红烧肉咕嘟作响,油花在汤汁表面轻轻翻滚,裹着八角、桂皮的香气钻进鼻腔;炒鸡蛋金黄油亮,边缘微微卷起,还带着葱花的清香;就连最普通的炖土豆,也吸满了肉汤汁,在锅里炖得软烂入味。
王秀兰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时不时掀开锅盖,用筷子戳戳土豆,查看熟没熟。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她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却顾不上擦,眼里满是期待 —— 这桌菜,她从下午就开始准备,红烧肉是特意从镇上肉铺买的五花肉,花了整整十块钱,平时家里舍不得吃,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买一点。
“阿默,洗手吃饭了!” 王秀兰朝堂屋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她把炖好的红烧肉盛进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又把炒鸡蛋、炖土豆分别端上桌,最后还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玉米糊糊,摆得满满当当。
陈默从书桌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背的肌肉传来一阵酸痛 —— 他已经对着 “高频考点清单” 看了一下午,把数学的函数公式、英语的作文模板又过了一遍。走进厨房时,闻到满屋子的饭菜香,肚子不由得 “咕咕” 叫了起来。
“快坐快坐,趁热吃。” 王秀兰拉着陈默坐下,拿起筷子就往他碗里夹红烧肉,“多吃点肉,明天考试才有劲,脑子也转得快。”
陈默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似的红烧肉,油亮的汤汁顺着碗壁往下滴,心里暖暖的。他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肉质软烂,咸甜适中,带着浓郁的酱香,是他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小时候家里穷,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红烧肉,母亲总是把肥一点的肉夹给父亲,瘦一点的留给自己,自己却只吃土豆和汤汁泡饭。
“妈,您也吃。” 陈默夹起一块瘦肉,放进母亲碗里,“您今天忙了一下午,也累了。”
“妈不饿,你吃你的。” 王秀兰又把肉夹回陈默碗里,笑着说,“我看着你吃,就高兴。”
陈建国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瓶廉价的白酒,瓶盖都没打开,只是反复摩挲着瓶身。他平时爱喝两口,尤其是农忙过后,总要喝上半斤解解乏,但今天却没心思喝,目光一直落在陈默身上,眼神里满是期待,还有几分紧张。
“阿默,明天考试别紧张,就跟平时做模拟题一样,正常发挥就行。” 陈建国放下酒瓶,拿起筷子,却没夹菜,只是看着陈默,“爸没啥文化,小学都没毕业,这辈子就跟土疙瘩打交道,也帮不上你啥忙,只能盼着你能考上大学,走出这穷山沟,将来不受咱们这份罪。”
陈默心里一酸,想起父亲平时的辛苦 —— 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夏天顶着烈日锄草,冬天冒着寒风施肥,手上的老茧一层叠一层,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掉的泥土。有一次父亲在地里割麦子,不小心被镰刀割伤了手,流了好多血,却只是用布条简单包扎一下,继续干活,说 “耽误一天,麦子就少收一袋”。
“爸,您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陈默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软糯的土豆吸满了肉汁,格外好吃,“这一个多月,我把错题集写满了三个本子,高频考点练了不下百遍,英语作文模板都背熟了,语文的作文素材也准备了二十篇,肯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他说的是实话,这些天的冲刺,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每天只睡六个小时,清晨在河边背书,中午在教室刷题,晚上在煤油灯下整理错题,连吃饭都在想着解题思路。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不再那么辛苦。
陈建国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抿了一口,又给陈默碗里夹了块鸡蛋:“好,好,爸相信你。你要是考上大学,爸就去镇上买只鸡,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还买啥鸡啊,家里的事够多了。” 王秀兰嗔怪地看了陈建国一眼,又给陈默盛了碗玉米糊糊,“快喝点糊糊,垫垫肚子,别光吃肉,容易腻。”
晚饭在温馨的氛围中结束,王秀兰收拾碗筷时,陈建国坐在堂屋的板凳上,跟陈默聊起了他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非要跟着我去地里干活,结果把秧苗当成草给拔了,还跟我说‘爸,你看我拔了这么多草’,逗得我跟你妈哈哈大笑。”
陈默也笑了,那些童年的记忆虽然模糊,却充满了温暖。他想起小时候,家里虽然穷,但父母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有好吃的先让自己吃,有新衣服先给自己穿,自己能有今天,全靠父母的支持和付出。
收拾完碗筷,王秀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帆布笔袋,开始帮陈默整理明天考试要用的东西。她先把准考证小心翼翼地放进笔袋里,又检查了一遍 2B 铅笔,用小刀把笔尖削得尖尖的,放进笔袋;橡皮也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渍;还把赵支书送的笔记本放进笔袋,说 “要是考试间隙想不起来知识点,还能翻一翻”;最后,她把早上煮好的茶叶蛋装进一个小布兜,放进笔袋旁边,叮嘱道:“明天考试间隙吃两个,补充体力,别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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