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端掉了整个流匪窝,还救了那么多人,这简直是神仙手段,他们对李静姝更加敬佩。
“静姝丫头,你真厉害呀啊!”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怕这些天杀的了!”
这时,站在李静姝身后的王盼娣,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李静姝面前,声音决绝:“姑娘,你救了我的命,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求姑娘收留我,让我跟着你,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王氏仔细看向跪地的女子,虽然她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伤,但依稀能辨认出轮廓,王氏惊讶的失声道:“你……你这孩子……你不是……不是王家的二姑娘,盼娣吗?”
李静姝也有些讶异,看向跪地的女子。
王盼娣抬起头,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王盼娣了,我欠姓王的生育之恩,早就还清了!。”
她停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紧紧咬住嘴唇,直到流血,凄厉的说:“第一次,他们把我卖给一户家境尚可的人家做通房丫头,我在那里受尽折磨,省下每一口吃的,每一文钱,都托人送回去给他们!干旱了,他们来要粮食,我自己饿着肚子,把吃的喝的都省下来给他们!”
王盼娣咬了咬牙,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继续说:“前一阵子,主家也撑不下去了,把我丢下,自己逃荒去了,我走投无路,想着……想着他们好歹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把身上最后一点银钱和藏起来的粮食都给了他们,只求他们能给我一口饭吃,留下我……结果呢?”
她惨笑一声,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他们骂我是丧门星,是赔钱货,打我,骂我,没过几天,就把我……把我卖给了黑胡子,你们知道……在黑胡子手里,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那是人间炼狱啊!我每一天都想死,可是我恨,我恨啊!我恨我爹,恨我娘,恨王宝根!我恨王家每一个人!我就是靠着这股恨意,才撑了下来!”
她再次重重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姑娘,过去的王盼娣已经死了,求姑娘收留!”
众人听着她泣血般的控诉,无不为之动容,许多心软的妇人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这些被掳来的女子,所遭受的苦难,远比死亡更加残酷。
混在幸存者中,一直低着头抱着王金宝的兰氏,听着王盼娣字字血泪的控诉,想到自己公婆、丈夫的惨死,儿子被吓傻,又想到自己一家对王盼娣和王望娣以及王招娣的所作所为……
王望娣在刘镇长家被折磨,虐待,殴打,他们非但不救,还去勒索,最终导致望娣被活活打死,然后一张破草席裹着扔进了乱葬岗……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绝望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喉咙,窒息崩溃。
她瘫软在地,朝着王盼娣的方向不住磕头,哭喊:“报应啊,都是报应啊,盼娣……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望娣,我们不是人,我们是畜生,我们活该啊,活该啊!!”
王盼娣却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以后她们恩怨两清,各走各路……
一个女人在这灾荒年,带着一个傻儿子……也许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李静姝看着跪地不起,意志坚决的王盼娣,又看了看状若疯癫的兰氏,心中叹息。
她伸手将王盼娣扶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既然你决心已定,以后就跟着我吧。”
她略一沉吟,说:“过去种种,已成过眼烟云,以后,你就叫天晴吧,跟我姓,李天晴……愿你往后的日子,能如雨过天晴,山川明净,再无阴霾。”
王盼娣……不,李天晴闻言,死沉的眸子倏然被点亮,她再次深深一拜,声音哽咽却充满了力量:“李天晴,谢姑娘赐名,谢姑娘的再造之恩!”
李静姝把李天晴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从矿山被救出的瘦高男子,秦鸿深,目光一直紧紧锁在挨着李静姝的墨宸身上,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忍不住上前几步,试探性地轻声呼唤:“阿宸?真的是你吗?阿宸……”
李静姝立刻警觉的将墨宸护在身后,拧眉看向秦鸿深,眼神带着审视:“你是谁?”
秦鸿深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努力让自己脏污的脸上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叫秦鸿深,是阿宸的……好友,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他的下落,没想到途中遭人暗算,被下了药,才不幸落入那群流匪的手里!”
李静姝心中了然,看来这人应该是墨宸的旧识。
她神色稍缓,道:“他头部受过伤,失去了记忆,现在谁也不记得,不过马大夫在给他治疗,应该不久就能恢复。”
秦鸿深一听,又是心疼又是庆幸,连连道:“太好了,能找到他就太好了,姑娘,你不知道,他……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外面……唉!”
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没有细说,转而恳切地说:“那这段时间,就麻烦姑娘了,请允许我和阿宸一起,我也好照顾他,姑娘放心,秦某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待我……待我们回去之后,必有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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