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星君并未立刻回答。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月桂树新生的莹润树皮,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太阴本源,沉默了片刻。
终于,她抬起眼眸,先是在李孜脸上停留一瞬,随后转向了始终慈悲含笑的观士音菩萨。
“菩萨佛法无边,杨枝甘露果然有夺天地造化之能,月桂得以复原,本君感激不尽。”
她先对菩萨表达了谢意,随即话锋微转,
“李孜太子欲求太阴本源救人,可以。”
李孜心中一紧,知道重点来了。
果然,太阴星君继续道:
“然,太阴本源乃我立身之基,月桂核心更是关乎星辰命脉,非等闲之物可比。即便只是一缕,亦承载着部分太阴星的气运与权柄。岂能轻易予人?”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观音菩萨,又扫过李孜,说出了她的条件:
“既然菩萨重启西游,欲使佛法东传,度化南赡部洲……这等汇聚三界气运、影响未来格局的大事,我太阴星,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停顿了一下:
“将来的西游计划,我太阴星,也要占一份。”
此言一出,李孜眉头微挑,心下讶然。
他没想到太阴星君会提出这个要求。
西游之水,本就深不见底,如今再加上一个立场微妙、实力强横的太阴星君,未来的变数恐怕更多。
他下意识地看向观音菩萨,想看看佛门的态度。
观音菩萨面容依旧慈悲平和,仿佛太阴星君提出的并非瓜分未来佛法东传气运的要求,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手持玉净瓶,目光深远,似乎早已洞悉太阴星君会提出此议。
仅仅是片刻的沉吟,仿佛是在权衡天数与缘法,菩萨便缓缓颔首,声音温润如玉:
“阿弥陀佛。太阴星君执掌至阴,维系三界阴阳平衡,于西行路上,或有其独特缘法。既然星君有意,为我佛法东传护持一份功德,贫僧自是欢迎。此事,贫僧代灵山,应下了。”
答应得如此爽快!
李孜心中念头急转,瞬间明悟了几分。佛门要的是佛法东传的大势,至于在这大势中分润出一些利益给像太阴星君这样的强大土着神圣,以换取他们的支持或少添阻力,本就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菩萨的爽快,正体现了佛门海纳百川、因势利导的智慧与气度。而且,有太阴星参与,某种程度上也能分散仙秦的注意力,为他这个“中间人”减轻些许压力。
太阴星君见菩萨答应,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对着菩萨微微一礼:
“多谢菩萨。”
协议达成,太阴星君不再犹豫。
她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浓缩、仿佛能冻结神魂的月白光华,那是精纯无比的太阴本源。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缕本源点向月桂树的一条细枝。
那细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为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月华液体在流动。
随后,太阴星君指尖轻轻一划,截取了寸许长的一小段枝条。
离体的枝条并未枯萎,反而自动蜷缩,化作一枚龙眼大小、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清辉与磅礴生机的月白色结晶——正是蕴含着一丝月桂树核心本源的“月桂之心”。
太阴星君将这枚珍贵的结晶凌空推向李孜。
“拿去吧。此物蕴含的生机与太阴灵韵,足以弥补寻常神魂损伤,温养先天之灵。希望你要救之人,福缘深厚。”
李孜郑重万分地双手接过那枚月桂之心结晶。触手温凉,一股精纯无比、带着寂寥与生机的力量缓缓流入掌心,让他神魂都感到一阵清凉舒适。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起死回生的磅礴造化之力。
“多谢星君成全!此情李孜铭记于心!”
他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带上了更多的真诚。
救治绿儿的希望,就在手中!
他小心翼翼地将月桂之心收起,然后看向观士音菩萨,恳切道:
“菩萨,救人如救火。晚辈恳请菩萨移驾,随我前往荧惑星一行。绿儿伤势涉及神魂根本,虽有此物,但如何运用方能发挥最大效力,避免意外,还需菩萨这等大能出手护持,方能万无一失。”
他这话半是真心的请求,半是谨慎的考量。月桂之心层次极高,如何使用他并无十足把握,有观音这位准圣在场,安全性大增。同时,这也是进一步拉近与菩萨关系,展现自己重视承诺的机会。
观士音菩萨看了李孜一眼,目光似乎能穿透他所有的心思,但她并未点破,只是慈悲地点点头:
“善。便随你走一遭。”
……
荧惑星,太子行宫深处。
一间被重重阵法守护的静室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云床之上,绿儿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眉心处一点微弱的仙光证明着她尚未魂飞魄散。
橙儿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妹妹的手,一双美眸中布满了血丝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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