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拿起染谱，指尖碰过封面，纸页已经有些发脆，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姑娘穿着件蓝布衫，梳着两条长辫子，手里捧着块深褐布，站在一间染坊前笑，眉眼弯弯的，看着格外亲切。“这肯定是苏玉！”温柠的声音有点发颤，“李伯说过，苏玉最喜欢穿蓝布衫，还说她染布时总爱捧着布笑……”
沈砚拿起那枚银簪，放在手里掂了掂，簪杆上刻着极细的花纹，和布角的银线刻痕是同一种手法：“李伯说，苏玉有枚娘传下来的银簪，就是莲花样式的，当年他还见过一次。送木盒的人，要么是苏家的亲戚，要么就是……知道苏家秘密的人。”他顿了顿，看向温柠，“可他为什么不露面？只是送布角、送粉末、送染谱，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阿妹看着染谱里夹着的照片，忽然小声说：“会不会是苏玉姐姐还活着？她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就偷偷送东西给我们，想让我们帮她把染艺传下去？”温柠没说话，只是翻开染谱的第二页——上面画着铁线莲的样子，还写着详细的采摘时间和染布步骤，旁边还有些小字批注，像是苏玉自己写的：“七月采叶，需带晨露，煮时加三钱甘草，布要浸三回，色才匀。”字里行间都透着对染布的认真，让温柠心里一阵发酸。她继续往后翻，忽然在第三页的页脚发现个小小的墨痕，像是个“窑”字，旁边还画了个简单的山形，山脚下有个小圆圈，不知道是不是在标记旧窑的位置。
沈砚凑过来看，指尖点着那个山形图案：“这说不定就是李伯说的旧窑！苏玉当年肯定在染谱里记了藏布的地方，只是怕被别人发现，才画得这么简单。”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经漫进院子，煤油灯的光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明天我去李伯家时，顺便问问山里的地形，看看有没有和这个图案对上的山——要是能找到旧窑，说不定就能知道苏玉到底有没有事。”
温柠把染谱轻轻合起来，放在胸前，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染布讲究‘心手相应’，懂布的人，才能染出有魂的色。”她看着桌上的布角、银簪和染谱，忽然觉得苏玉或许真的还在某个地方等着，等着有人能看懂她的染谱，能把她珍爱的染艺传下去。阿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却还是舍不得离开石桌：“温柠姐，明天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也想帮着找旧窑，找苏玉姐姐。”温柠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点头：“好啊，咱们一起去，人多也能多帮衬着。”
沈砚把木盒锁进里屋的柜子里，又加了道铜锁，回来时手里多了件厚外套，披在温柠肩上：“夜里凉，别冻着。染谱的事，咱们慢慢来，别着急，安全最重要。”温柠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从早上发现布角，到现在拿到染谱，这一天发生的事像场梦，却又真实得能摸到染谱的纹路。她低头看着染谱封面，忽然注意到“苏家染谱”四个字的右下角，还有个极小的朱红印记，像是枚印章，只是印记太淡，看不清上面的字，她指尖轻轻蹭过那处，心里又多了个疑问：这印章会是苏家的记号吗？说不定也是找到旧窑的另一处线索。
院门外的巷子里已经没了动静，可温柠总觉得，那送木盒的人没走远，或许就在某个角落看着染坊，等着他们解开这些秘密。而那本染谱里，除了染布的方法，说不定还藏着更多关于苏家、关于苏玉的往事，等着他们一页页去发现，等着在染坊巷的晨光里，重新被唤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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