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我站在原地未动,肩头的血仍在滴落,一滴接一滴砸在地面,凝成紫晶。那具干枯躯体的气息越来越浓,吞噬了我的紫气,连一丝波动都未曾激起。这不是毁灭,也不是寂灭,更非我所知的任何道则。
它来自更深的地方。
我没有回应。
此刻若走,便是前功尽弃。罗睺虽败,但我体内道则尚未完全融合,战斗中已有滞涩。那一记净世紫炎,若再迟半息,便会被他的禁忌之力反冲经脉。我不能赌。
也不能让外界的喧嚣牵动本心。
抬手结印,一道隐息封灵阵在原地成型。阵纹流转,将我的气息彻底遮蔽。天地间仿佛再无此人,连那缕残留在空中的紫气也消散无形。
身形一闪,我已离开战场,遁入洪荒腹地深处的一处洞府。
此地是我初入洪荒时所寻,藏于地脉交汇点之下,灵气纯净,远离纷争。洞口被天然石壁掩埋,外人难以察觉。踏入其中,寒意扑面,岩层深处传来微弱的地脉震动,如远古心跳。
我走到中央盘坐,双目闭合。
神念沉入识海,开始回溯与罗睺交手的全过程。
第七步封枪时,混沌道则在压制阶段出现逆行反冲;第九步落掌时,紫霄道则未能及时衔接,导致力量断档。这两处滞涩极短,几乎无法察觉,但在圣境对决中,便是生死之差。
问题出在融合。
紫霄道则讲求调和,混沌道则崇尚自由,二者本质相斥。此前我只是强行将其统合,未从根本上化解矛盾。如今必须重新梳理,否则境界看似圆满,实则根基不稳。
引动体内紫气,如江河归海,缓缓冲刷经脉与神魂。
运转《紫霄归元诀》,这是我在混沌沉睡时悟出的法门,专为调和内外、平复道韵而创。每一次呼吸,都牵引天地灵气灌入体内,化作温润之力,抚平躁动的混沌能量。
半个时辰后,经脉中的滞涩感略有缓解。
但还不够。
我将神念深入道则本源,以心象重现两股力量的形态。
混沌道则如乱流翻腾,无序而狂暴;紫霄道则如紫色光幕垂落,秩序井然。两者相遇即相斥,光幕数次被撕裂,乱流也被压制得不断退缩。
如此反复。
我不再试图压制混沌之力,而是尝试引导。将紫霄道则放慢流转速度,不再强硬覆盖,而是如同天幕般缓缓下沉,包容乱流。
起初无效。
直到第一百零七次尝试时,乱流忽然静了一瞬。
那一刻,我捕捉到了平衡点。
不是压制,也不是逃避,而是共存。
混沌非无序,亦有其律;秩序非僵化,当容变通。真正的阴阳调和,并非一方吞并另一方,而是彼此交融,互为根基。
心念一动,识海中两股力量开始变化。
混沌道则沉入下方,成为动力之源;紫霄道则覆于其上,构建运行框架。一个如大地承载万物,一个如天穹笼罩四方。
道则结构重塑,运转如环无端。
体内滞涩彻底消失,紫气循环往复,再无断档。
我睁开眼。
洞府内依旧寂静,唯有地脉震动持续传来。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同。
站起身,活动手臂,每一寸经脉都畅通无阻。右肩旧伤早已愈合,连疤痕都不复存在。神魂稳固,意志如铁。
这一次闭关,不止修复了战后隐患,更让我真正掌握了“阴阳调和”的终极奥义。
不再是术,而是道。
走出洞府,抬手一挥,隐息封灵阵自行崩解,化作点点光尘消散。我并未离开,而是重新盘坐于洞口前。
外界的变化,我能感知到。
紫霄阁方向,灵气波动频繁,新人不断涌入,火云正在主持试炼,风灵登记名册。三清座下有使者前来递交盟书,海外仙岛送来灵药,南岭小族跪求庇护。
声望暴涨,势力扩张。
但我不能现在回去。
那具干枯躯体还未查明来历,裂缝中的气息仍在扩散。罗睺称“寂渊”已启动,说明背后另有布局。我若贸然追查,哪怕实力恢复,也可能落入陷阱。
唯有根基彻底稳固,才能应对未知之敌。
闭上眼,再次进入深层调息。
这一次,我不再局限于自身道则,而是将神念延伸至天地之间,感受洪荒万物的韵律。
风如何吹,水如何流,山如何立,火如何燃。
一切皆有其律。
紫霄道则的本质,正是顺应这天地之律,而非强行改变。混沌之力则是打破旧律,催生新变。二者结合,方能掌控变与不变之间的尺度。
我开始推演。
若将来敌掌握吞噬之道,该如何应对?
若地底裂缝释放出更多未知存在,又当以何种道则压制?
一个个假设在识海中浮现,又被逐一验证、修正。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洞府外忽然传来轻微响动。
一只灵鹤飞来,在空中盘旋一圈,落下一张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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