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于废墟高空的第七个时辰,神识锁定了那枚玉符的第三次波动。
它来自西南方向,灵波频率与昨夜商队中年轻执事胸口藏匿之物完全一致。十二个时辰一次传递,三次同源,轨迹清晰。这不是偶然,是链路。
我知道,有人在等一个破局的时机。
黄昏未尽,紫霄阁外已筑起九层高台,名为“议和台”。青石为基,紫金纹刻阵眼,地脉之力贯通其下,可承圣人威压而不崩。各归顺势力代表陆续登台,南炎旧属、北冥玄水宗、七十二小族中的长老与首领,共计八十一人列席。
他们站在各自方位,目光或低垂,或游移。其中一人身披灰袍,名为厉渊,曾为南炎副首领,在调停之战时低头避视,已被我记入道则印记。
此刻他站于东南角位,袖口微动,一道极细的逆鳞纹闪过。
我没有动。
九名弟子从紫霄阁飞来,落于台周九点,结成“九曜连心阵”,静默守护。林玄持笔立于案前,墨言掌印,风灵司录,三人将记下今日所有归附文书。
我踏步向前,足落无声,却引得天地气流自然分列两侧。
“今日召诸位至此,非为再战,而为共治。”
声音不高,却穿透百里疆域,落入每人耳中。
“自即日起,设‘紫霄督政司’,统管资源调配、纠纷仲裁、军令调度。各族可保留自治之权,但须接受监督。凡持‘紫霄护民令’者,受我庇佑;凡违令扰民者,视为敌对。”
话音落下,多数人低头称是。
厉渊却在此刻起身。
“紫宸圣尊。”他开口,声线平稳,“若紫霄阁可随意调兵、征赋、裁决,岂非另立一霸主?今日整合,明日吞并,我等不过换一主子罢了!”
他语速渐快:“你口称共治,实则集权。你说护民,却派弟子执令四方。你说止乱,自己便是最大的乱源!”
数个小族代表面露犹豫。
一名老者低声问身旁同伴:“他说的……有没有道理?”
另一人握紧拳头:“可若不依附,我们又能如何?赤鳞帮刚除,北荒散修未清,谁来护我们?”
争论开始浮现。
我没有回应怒意,反而轻笑一声。
“你既疑我专权,可敢自陈底细,以证清白?”
厉渊眼神一闪,迅速低头:“我只为公义发声,何需自证?”
“好。”我说,“那我替你证。”
抬手一引,空中光影浮现——正是昨夜画面:厉渊独坐岩洞,取出一枚刻有逆鳞纹的玉符,指尖划过符面,低语传出:
“整合将启,可于议政时发难,乱其阵脚,吾等外应即动。”
影像清晰,声纹俱在。
全场骤然寂静。
厉渊脸色大变,猛地后退一步,袖中玉符瞬间泛起黑光。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在试图激发震荡符,扰乱会场秩序,同时引爆元神,销毁证据。
但我早已布下三重封印。
第一重,道则烙印,锁其心跳节律;
第二重,地脉节点埋下紫符锁链,控其灵波起伏;
第三重,九曜连心阵暗连天机,一旦异动,立即反制。
我指尖一点。
紫金道则自指尖射出,如丝如链,瞬间缠绕厉渊周身三百六十五窍。他动作僵住,元神被禁,连一丝神念都无法外泄。
那枚逆鳞玉符自行飞出,悬浮半空。
我伸手握住。
玉符表面冰冷,内里却残留一丝混沌气息——不是洪荒所有,而是来自更远之处,带着毁灭与吞噬的余韵。
罗睺残部,果然不止藏于北荒。
“你以为藏得深?”我说,“你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传讯,都在我的道则印记之中。”
厉渊双目赤红,嘶吼:“你不得好死!你终将被黑暗吞噬!”
“我不是第一个想登临圣位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淡淡道,“但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暴露身份的内应。”
转身看向众人。
“此人名为厉渊,原为南炎副首领,实则罗睺残部安插之棋。昨夜三更,他以特制玉符向外传讯,内容为煽动分裂、制造混乱。今日本欲借议政之机引爆矛盾,已被当场截获。”
我将玉符掷向林玄:“押入幽冥牢,封锁神魂,待查清同党后再行处置。”
九名弟子上前,架起厉渊。
他仍在挣扎,却被道则压制,无法动弹分毫。
人群之中,有几人手指微颤,目光躲闪。
我知道还有漏网之鱼。
但我不急。
当清除一只老鼠时,整座粮仓都会震动。
我再次开口:“整合非吞并,乃共治。愿遵令者,享护民令庇佑;抗令者,不止于此人下场。”
话音落,天地共鸣。
紫霄道则自然流转,在场八十一人神识之中,悄然烙下无形契约。那是规则的雏形,是秩序的起点。
多数人跪地承诺。
少数仍站立者,也低下头颅。
林玄展开卷轴,开始宣读首批归附名录。墨言盖下紫霄印,风灵启动灰钉网络,记录每一族的承诺与边界。
我站在议和台中央,未动一步。
神识顺着那枚逆鳞玉符的灵波轨迹,向西南延伸而去。这条链路还未断,信号仍在跳动。
对方还在等回音。
而我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回了。
我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道极细的紫金符印,缓缓注入玉符裂痕之中。
符印发光,随即沉寂。
下一息。
西南三百里外,一处隐秘山洞内,一块同样的玉符突然震颤,表面浮现出相同的符文。
洞中黑袍人猛然抬头,盯着玉符看了许久,低声喃喃:“消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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