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率先开口,声音尖细:“农场必须优先用于药用植物种植!我们的抗生素库存见底了,没有奎宁,疟疾就能要了所有人的命!那些肥沃的土地,不能只种土豆!”
伦纳德反驳道:“林克先生,我理解你的需求。但农场有完整的风力发电基础和一套旧的灌溉系统骨架!修复它,我们能建立一个小型净水站和稳定的电力供应!这能盘活整个社区!”
“然后让我们的人饿着肚子喝干净水等死吗?”巴顿声音低沉,“粮食储备是底线。我们必须扩大主食种植,应对接下来的冬天。这才是最稳妥的。”
会议陷入了僵局,各方都有自己的道理,互不相让。末世之下,每一项资源都关乎生死,没有妥协的余地。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
雷诺伊尔
雷诺伊尔没有看任何人,他的手指缓慢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如同倒计时般的响声。
“你们在讨论如何分一块还没完全到手的肉。”他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争论,“而狼群,还在外面徘徊。”
他抬起眼,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中如同寒冰:“黑金国际只是暂时被打跑了,不是被消灭了。他们像秃鹫,会闻着味回来。而且,据我所知,‘锈带拾荒者’和‘血疤部落’也在向这个区域移动。”
他几句话,就将会议从“分配”拉回了“生存”这个最原始、最残酷的命题上。
巴顿深吸一口气:“这正是问题所在,雷诺伊尔。我们需要决定如何最好地利用农场来生存。”
“不。”雷诺伊尔打断他,“你们需要的是力量来保住它,然后才是利用。没有力量,你们种的每一棵草药,发的每一度电,存的每一粒粮,都是为别人准备的礼物。”
他身体前倾,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桌面的一部分,那盆风信子仿佛都在他的气势下微微颤抖。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在玛丽亚身上,仿佛也在回答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不是因为巧合,也不是因为无聊的侠义心肠。”
他指向窗外黑暗的世界:“旧世界的秩序已经烂透了,新的规则由枪与土地书写。黑金国际这样的鬣狗,依靠掠夺和奴役扩张。他们所到之处,只剩废墟和尸骨。我追踪他们很久了,这个农场,是他们向南部区域渗透的关键节点。”
“我出现在这里,”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使命感,“是为了阻止他们,也是为了建立一个据点,一个能按照我的规则运行的据点。一个不是仅仅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能有尊严地、像人一样活下去的地方。”
他解释了更深层的原因:“末世摧毁了文明,但人性中的贪婪和暴虐却膨胀了。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农场,而是一个堡垒,一个秩序的火种。这里的土地,这里的资源,必须服务于这个目标。”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雷诺伊尔的话撕开了温情脉脉的讨论表象,露出了末世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所以,”雷诺伊尔总结道,语气不容置疑,“农场的归属权,不存在争议。它属于‘北镇’——属于我们共同建立的这个新集体。它的产出,将按需分配,但优先级是:防御 > 生存 > 发展。”
“这意味着,”他看向林克和伦纳德,“我们会划出土地种植草药,也会修复能源系统。但首先,我们要用农场的部分产出,去交换武器,加固围墙,训练更多的人。巴顿,你的粮食储备计划会执行,但必须有一部分转化为战略储备。”
他的方案霸道,却基于无可辩驳的现实。他提供的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条看得见的、虽然充满荆棘的生存路径。
没有人能提出反对意见。在雷诺伊尔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逻辑面前,任何关于“归属权”的争论都显得苍白无力。
风信子会议在一种沉重的共识中结束。农场归属于北镇,而雷诺伊尔,凭借其力量、远见和不容置疑的意志,成为了这个集体事实上的守护者与决策者。
农场主旅馆,昔日农场主的旅馆。硝烟味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陈旧木材和一点点新刷油漆的气味。一张厚重的橡木书桌被搬到了房间中央,上面铺着一张略显发黄、但质地坚韧的旧世界图纸背面,权当条约的载体。桌面上,一盏依靠生物燃料运行的台灯投射出摇曳但稳定的光芒,照亮了桌面上方一小片区域。
与会者再次聚集,但气氛与之前的会议截然不同。这一次,是正式的权力交接与规则确立。
雷诺伊尔坐在主位,他没有靠在椅背上,而是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面,双手交叉抵在下颌。那件标志性的大衣已经脱下,随意搭在椅背,露出里面磨损但结实的皮质护甲,以及肌肉线条贲张的手臂。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仿佛吸走了房间里大部分的气压。
老猎人巴顿、工程师伦纳德、药剂师林克和玛丽亚坐在对面,代表着本地幸存者集体(现在或许该称之为“农场社区”)。一份手写的条约草案放在双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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