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战役,是他“失控”的开始。黑金国际原本计划用他作为正面冲击风信子防线的“破城槌”,但“母亲”(深层生态意识)的低语,以及风信子成员那种近乎愚蠢的、为了彼此奋不顾身的举动,某种程度刺激了他被压抑的人性残片。他体内的“狂怒萃取物”与黑潮能量产生了奇特的“排异”,导致他行动出现偏差,反而帮风信子击退了“掠食者”部落的一波侧翼进攻。
随后,他被风信子发现处于一种奇特的“休眠”状态。阿特琉斯和斯劳沙,在耗子等人近乎天真的坚持下,决定冒险收容他。他们认为,这种“排异”或许是对抗黑潮的关键,嗜血可能是一个扭曲的“盟友”。
在风信子据点那短暂的日子里,是他被改造后最“平静”的时光。没有无止境的实验和杀戮命令。耗子甚至会偷偷给他一些不算干净、但绝无阴谋的水。他常常发呆,看着耗子他们笨拙地照料那株可怜的幼苗,看着他们因为一点点微小的收获而露出短暂的笑容。那种东西,他曾经似乎也拥有过,但又如此遥远。
他会下意识地擦拭自己的SJ16狙击枪和开山刀,这是漫长杀戮生涯中唯一的“习惯”,能让他获得片刻的、机械般的宁静。偶尔,在看到耗子他们分享少量食物时,他会感到一种陌生的、被他归类为“伤感”的情绪。
但这种脆弱的平衡,注定无法长久。
他对血液的痴迷是生理性的,无法根除。一次小型冲突中,一名风信子队员受伤流血,嗜血瞬间失控,差点将那名队员撕碎,幸亏被阿特琉斯和斯劳沙强行压制。
于是,便有了之前那场追逐与战斗。
此刻,躺在浅坑边的嗜血,缓缓睁开了眼睛。疯狂暂时退去,留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废墟。他摸了摸胸前滤毒罐里那并不存在的家庭照片(那是黑金心理控制部门植入的虚假锚点,但他曾一度信以为真),又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巨大的、非人的手掌。
“阿瑞……”他尝试发出那个陌生的音节,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没有回应。只有风在呜咽。
他想起了那个叫耗子的年轻士兵,想起他看自己时,那一点点不掺杂恐惧的、近乎愚蠢的善意。
没了。
都没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协司”基地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风信子据点的大致方位。他没有再朝着任何一个方向前进,而是拖着沉重而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向那片更荒芜、更危险、被黑潮低语笼罩的废墟深处。
那里没有盟友,没有敌人,没有希望,也没有背叛。
只有永恒的疯狂与寂静,或许,才是他这只被制造出来、又被各方遗弃的怪物,最终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废土的落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个扭曲的、即将破碎的图腾,最终融入那片无边无际的、绝望的黑暗之中。他不再被追杀,也不再被需要,他只是……存在着,直到某一天,彻底湮灭在这片他从未理解,也从未接纳他的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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