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大气都不敢出,透过木板的缝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两个穿着铁甲的侍卫按得跪在祖宗牌位前面。
她父亲平时是个很儒雅的人,可这时候脸上都是血污,嘴角却还带着一丝冷笑。
“沈元衡啊!你诬陷好人,还改那风云录,早晚有一天,天下人都会看清你是个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呢,钢刀就砍下来了。
脑袋掉下来,撞到香炉边上,“咚”的一声。
苏锦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喉咙里一阵腥甜。她使劲咬住舌尖,血的味道一下子就在嘴里散开了——不能哭,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
她要是被发现了,苏家可就真的绝后了。母亲就倒在堂屋前,怀里死死搂着半块染血的玉佩呢,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把那玉佩塞到她藏身的暗格缝儿里。
“锦瑟啊……你得活下去……去查……风云录是从哪儿起头的……”母亲的声音就像风中那快灭的蜡烛似的,特别微弱,可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狠狠地扎进苏锦瑟的心坎里。
刀光又闪起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啊,时间好像都定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手耷拉下去,那玉佩就掉进了血泊里,青螭纹在火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冷光。
她的指甲早就掐进手掌心了,血顺着手指头缝儿滴到木板上,一点儿声儿都没有。
她把眼睛一闭,一滴眼泪就流下来了,掉到嘴唇边上,那味道咸咸的、涩涩的,就跟毒药似的。
她再也不是苏家那个大小姐了,不再是那个拿着笔点评江湖事儿、能左右舆论的天之骄女喽。
她现在是朝廷要抓的犯人,是逆党剩下的孽种,是必须得被除掉的“祸害”。
要是活不过今天晚上,那就永远都没机会洗刷冤屈了。
密道的出口是通到城外的乱渠那儿的,大雨像瓢泼似的,天地之间就只剩下打雷和下雨的声音了。
她光着脚在泥地里走,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刀尖儿上似的。
裙子都扯破了,上面沾满了血和烂树叶,头发丝儿黏在脸上,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了。后面追兵的火把沿着河一路弯弯曲曲地过来了,马蹄子踩得那叫一个乱哄哄的,那些追兵扯着嗓子喊:“搜啊!见着人就杀,一个都不许放过!”
她就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缩在桥洞子底下,后背紧紧靠着那又湿又冷的石壁,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的心啊,就像有人在里面敲鼓一样,在胸腔里咚咚咚地乱撞。
她只能数着自己的呼吸,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心里明白着呢,要是慌了神儿,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半块玉佩。
那玉佩上刻着青螭,螭龙盘着,脑袋低低地垂着,边上还刻着特别细小的篆字:“录始归心”。
她的手指头在那行小字上轻轻滑过,突然就愣住了。
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用来传情达意的信物啊。
这可是皇族的秘密印信中的一个呢。想当年,那是先帝亲自授予的,总共就七块,是用来参与“风云录”评定机制里那些核心决策的。
苏家掌管舆情司都有一百年了,每一代的嫡传子弟才有资格拿着这玉佩呢。
可是现在啊,这半块玉佩竟然是母亲用性命换来的线索。
“风云录……开始的地方……”
她一下子紧紧地握住了玉佩,握得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这下子全明白了。
江湖上那些什么“英雄榜”啊,“武林神话”啊,从来就不是看谁的功夫厉害就能上榜的。
那就是一场被人精心策划好的戏,有权有势的人在背后操控着,那些世家大族负责编写,最后靠着榜单来决定谁能风光无限,谁又会被彻底埋没。她的家族啊,就是因为看穿了这个事儿,结果被人给灭了口。
我爸以前就讲过:“舆论这玩意儿的力量啊,比千军万马都厉害呢。”可现在倒好,千军万马都被派去对付那些拿笔杆子说话的人了。
她慢慢抬起头,朝着桥洞外面那瓢泼大雨看去。
这世道啊,拿虚名当刀使,用声望来害人。那她就反着来呗——把舆论当成武器,重新塑造这个江湖。
她不需要有绝世的武功,也不需要有啥门派做靠山。
她得去找个人,一个被埋没的厉害角色,就像那种没人知道的死士一样,一个……能帮她把这虚假的局面给撕开的“传奇人物”。
她自己可能没什么力量,但是她有办法创造力量。
她自己可以不被人记住,但是她能让整个江湖都记住她挑中的那个人。
报仇这事儿啊,不一定要自己动手的。
她就是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眼睁睁看着他们自己建立起来的秩序,被他们从来都瞧不上的小蝼蚁给彻底推翻。
雷声轰隆隆地响着,雨也一直没停。
她靠在石壁上,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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