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刘芳芳脚步虚浮地出现在电梯口,走向酒店停车场昏暗角落里的那辆帕萨特。
驾驶座上的石健和已经坐在副驾驶的刘佩佩,早就紧盯着电梯,出于不想撞见他人的谨慎,两人只是努力压抑着期待,目光一直盯着走近的刘芳芳。
后车门被拉开,没等刘芳芳在后座坐稳,两人的目光就灼灼地聚焦在她脸上。
仿佛她脸上刻着某种可以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神秘铭文。
刘佩佩更是心急,一把抓住妹妹冰凉得有些瘆人的手,身体极力从前排座椅的缝隙间探过来。
她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得几乎变了调:
“怎么样?芳芳?成……成功了吗?乔市长他……最后怎样了?”
这位电视台主持人的眼里,早已没了两小时前,看着妹妹背影哭泣时的那点虚伪,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带着一种因为押下重注而即将揭晓结果的疯狂兴奋。
时间或许是个好东西,有时能间接给出答案。
但此刻,刘佩佩更希望亲耳听到妹妹的回答。
这直接关系到她自认为的后半生幸福指数,或者说,是她膨胀的欲望能否得到满足的印证。
刘芳芳没立即回答,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这种疲惫,并非源于身体本身。
说实话,应付乔文栋那个已经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半老年男人,比当初应对陆云峰要“省事”太多,
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只用几声变化了音调,刻意夸张的声音,就把他搞定了。
之后,看着那个臃肿的身体,趴在自己身上气喘吁吁的样子,她心里只剩下翻江倒海的恶心,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鄙夷。
直到现在,坐回相对安全的车里,她才终于可以彻底地做回自己,不用再掩饰精神被极度透支后的巨大空虚。
不仅是肉体上的麻木与失望,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对自己选择这条道路的茫然与不甘。
此刻的她,像是刚打完一场耗尽所有心力的硬仗,连眼神都有些涣散,失去了平日里的精明与神采。
她无力地靠向车后座的椅背,闭上眼睛,长长地、从胸腔深处挤压出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悠长而沉重,在此刻寂静的车厢里,比任何激动的言语都更有说服力,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刘佩佩先是一愣,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东西。
或许就那么零点几秒,作为姐姐的本能,让她意识到妹妹可能承受了什么。
但随即,那丝本能就被更强大的欲望吞噬。
她瞬间“读懂”了这声叹息背后所代表的“成功”,近乎无奈的“成功”。
脸上立刻变戏法般,绽放出巨大释然,扭曲了喜悦和亢奋的笑来。
她一边笑,一边跟着重重地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的千斤重担。
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更加紧紧地握住妹妹那冰凉、甚至有些僵硬的手,
既是安慰,也是一种无声的庆祝。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成了就好,成了就好……”
她喃喃着,语调轻快,
不知是在安慰看似受了“委屈”的妹妹,还是在为她们精心策划的“投资”,终于看到回报而庆幸。
石健收回目光,默默发动了车子,
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他将车子,驶出地下车库。
缴费时,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小姨子那张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下显得格外落寞苍白,又带着一丝事后凄艳的侧脸,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各种阴暗的情绪交织翻滚。
有对自身仕途可能因此迎来转机的隐秘期待和兴奋——毕竟小姨子攀上了高枝,他这个姐夫总能沾点光;
有利用自己小姨子进行这种肮脏交易的卑劣感,和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羞耻;
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男人的那点龌龊的嫉妒和莫名的烦躁。
那种自己平日里总有想法却不敢染指的存在,却被更高位者如此轻易地“采摘”的失衡感,像巨兽般啃噬着他的心。
帕萨特终于驶进了城市的车流。
他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清了清嗓子,努力驱散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带着一家之主惯有的、分析局势的冷静腔调:
“他……乔市长,具体怎么说的?答应帮你运作副镇长的事了?有没有给个明确的时间表?”
他需要更确切、更具体的好消息,来夯实自己内心的期待,并开始规划下一步该如何借助这股“东风”。
刘芳芳依旧闭着眼,仿佛连睁开的力气都被刚才那场交易抽干了。
她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嗯……”。
停顿了一下,她似乎积攒了一会说话的能量,才用仿佛飘在空中的声音补充道:
“他说……后天上班,就让县里……重新审议我的材料。应该,问题不大了。”
这句话,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事后的虚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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