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影走过来,把白布袋交给了英叔。
“你是……”宁疏狂打量着灰影,稚气未脱,一双丹凤眼,坚毅也冰冷,宁疏狂记得这双眼睛,“你是那个小乞丐。”
灰影毫不遮掩地看着宁疏狂,显而易见,他也在审视她。
“小主子见过他?”
“前些日子去善和堂的路上见过,我替他付了包子钱。”
“原来就是他啊,怪不得来侯府了,估计是想感谢小主子吧。”
宁疏狂又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八九天前来的,这孩子是个哑巴,孤苦伶仃的,我看着实在心疼,就让他在府里做活了,一直忙着,就忘记带他来见小主子了。”
竟然不会说话?宁疏狂想起他挨打时一声不吭的样子,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孩子手脚麻利,干活勤快,真的不错。”英叔晃了晃手里的白布袋,“这是肥料,我刚叫他去拿的。”
“你多大了?十五?”
灰影摇头。
“十四?”
灰影点头。
十四岁的孩子个子只到宁疏狂的肩膀,身子干瘦,一看就是吃过很多苦,安安静静地站着,像极了她身边这棵石榴树,有着十四岁孩子不应有的沉稳和冷漠。
“你叫什么?”宁疏狂捡了一根树枝递给灰影,“会写字吗?”
灰影看着宁疏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伸手去接那根树枝。
有趣,宁疏狂甚至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心声。
很孤傲。
“算了。”宁疏狂丢掉树枝,“那我给你取个名字。”
她怎么总是在给别人取名字啊?
“以后你就叫……长安吧。”
英叔笑了,“这个名字好,希望他一生都能平平安安的。”
长安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站着,无悲无喜。
宁疏狂觉得无趣,就回房了,取了金花纸铺平,提笔蘸墨,第一笔落下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是个只会写硬笔字的现代人啊……
而且繁体字好难,她虽认得,可下笔就成了毛毛虫。
OMG!
更可怕的是这具身体好像不记得自己会写毛笔字了……
说好的身体记忆呢?
都是骗鬼的!!!
宁疏狂叹气,原主精通琴棋书画,可她只会吃喝玩乐,如此看来,是她糟蹋这具身子了。
所以宁疏狂去找了无痕。
“你有事求我?”
如今都用不着她开口了吗?宁疏狂换上谄媚的笑容,站在书桌前,无痕放下手里的书终于抬头去看她了。
“求你帮我写几个字。”
宁疏狂将拿来的一叠金花纸端端正正地放在无痕面前,这么厚的一叠纸丝毫不是帮忙写几个字的架势。
“你不自己写?”
“我懒嘛。”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无痕提笔,“说吧。”
如此爽快?宁疏狂小小地讶异了一下,果然人还是需要多做好事的,救命之恩,重于泰山呐~
宁疏狂清了清嗓子,“那是某某年间,残阳,古道,一骑黄骠马飞奔在滚滚黄尘中,马上一壮汉,满面虬髯,黑色大氅,迎风鼓动。虬髯客翻身下马,穿过竹林小径,倏地,一柄青光长剑挟着劲风迎面刺来——”
见无痕停笔看她,宁疏狂忙问,“哪个字不会写?我教你?”
无痕也是无奈,我用得你教我写字?
“会写,你慢点。”
哦,也是,机器人都跟不上她这个语速,宁疏狂便慢下来,一句话还重复个两遍。
“……虬髯客侧身闪开,只见一青年书生手持长剑,于是一伸手,一把九环砍刀向书生砍去。然后就是打架的场面了,你自己发挥一下好了。”
无痕停笔,宁疏狂立马正襟危坐,“我来!我来发挥!”沉思片刻,“算了,你就写刀剑相击,难分胜负,两人惺惺相惜。”
无痕抚额,宁疏狂这文学造诣啊,真是难以恭维。
“忽然,红影闪动。一柄拂尘将刀剑架开,一名绰约女郎站在两人中间,星眸流盼,顾影生辉。”
宁疏狂十分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能把《风尘三侠》的故事讲得…emmm…虽不是一字不差,但也非常贴合了。
我就是如此优秀~
“于是三人把酒言欢。”
无痕怪异地看了宁疏狂一眼,他现在才记起来问,“你让我写这个做什么?”
宁疏狂正喝茶润嗓子,停顿了一会才回答,“我打算开个茶楼,请两个先生来说书,书呢,就是你现在写的东西。”
“那你直接找说书先生去写比较好。”无痕叹气,他怎么能问也不问就答应宁疏狂了呢?可如今反悔,有失风度。
“我也不是没这么想过,说不定我还能和先生探讨一下故事情节呢,可是……”宁疏狂托着下巴,直视无痕的眼睛,“我更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无痕移开眼去,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神情。
“你为什么在屋子里也要穿斗篷?反正我见过你的样子。”宁疏狂在试探,“若要隐藏身份,我送你的面具更方便吧?毕竟天气慢慢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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