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上座,越想听越是生气。骂“统共就这一个儿子,却不叫他好好读书!你这个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
董夫人被这一骂,心里便积了怒气。儿子怎么不肯好好读书,那要问前院。她一个后宅,怎么能管得到书房去?!你嫌你侄儿书读不好,那你去问问你兄长他是怎么教的!对着我发得哪门子脾气!我儿子没出息,我难道不比你更生气?
这股怒火,好歹算是按下。只默默垂头不言语。
太后看她这个样子就生气。想想眼前的事,自己有没有道理是一回事,他们不孝又是另一码事了。儿子养大了,不说孝顺,竟然还拿捏起她来!
挥袖站起来,与宫人说“往宣室去!”
董夫人吓了一跳。想拦,可她怎么拦得住太后。
眼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董夫人心都挂在嗓子眼了。
长贵远远看到太后驾仪,连忙往殿里报。
皇帝却不意外,并不起身相迎。
太后原是怒火冲天来的,可一进殿,看到面如沉水的儿子,又莫明有点心虚,毕竟登基之后他就跟自己不怎么亲了,平常请安去,也没甚么话,坐坐就走。但想想这是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才有些底气,可也压下了脾气,好声好气说起董嫔和董家要求官的事。
皇帝站在长案前写字,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在听。
太后说完了,半点回应也没有。
一直等到写完了一整幅字,皇帝长长舒了口气,把笔放下。接了内侍官递的帕子擦手,才对太后说“母亲的意思朕知道了。”
就这一句。
知道了。
这算是允了,还是没允?
太后被噎得出了殿还胸闷。
回去的路上走着走着,竟顿步垂起泪来。这就是她的儿子。她为了这个儿子,吃了那么多苦,为了这个儿子,受了那么多气……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自己。
宫人们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多话。纷纷垂头。
董夫人见太后驾仪又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发现太后脸色不好一脸颓唐。就好像去了这一趟,精神气都没了。往宫人看,宫人暗暗对她摇头。
董夫人默默叹气,扶了太后入殿去。但儿子和女儿的事再不敢提了。她原就不大赞同儿子入仕。他又没什么才学,你便是与他个官,他做得了吧?哪怕是放到偏远之处做个小小的治官,那要保一方平安,他有那个本事吗?虽然要说请幕僚佐助也请得,可他拿得住那些幕僚吗?人家反客为主,坑了他他都不知道!岂非是祸事。
还不如在家里。
就是女儿可怜。
但如今看来……诶。也都是命。“既然皇帝不喜欢,太后以后就少操些心,多享享福。”
等董夫人走了,太后自己坐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想了什么,却又精神起来了。只是看着便是厉气冲天。往宫人说“叫皇后来。”
齐田来了,礼一礼便要起来。向来宫中日常是行简礼。不用跪伏。
太后却冷言道“原来皇后礼也不知道要怎么行。”叫宫人来“皇后见太后礼要怎么行,皇后不知道,你做给她看。”
宫人做完,便看着齐田。
齐田竟也不生气,工工整整地拜伏下。要起来,太后却说“叫你起来吗?”
齐田伏在地上半天,大冬天,地上沁着心的凉。不一会儿内腑都是冰的。
太后也不理她。只当她不在,坐在上头,叫人把钟爱的盆景搬了来,剪起花枝。
椿守在宫外,久不见齐田出来便觉得不对,想进殿来,却被太后的人拦住“太后正与皇后说话。”
虽然咫在近尺,却是近不得身。
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再问宫人“眼看要过年了,许多管着杂事的内官在长宁殿等着见皇后,能不能劳烦与娘娘说一声?”
那宫人大大方方道“使得。我帮你去说。”
她松了口气。
却没想,宫人应了声,仍就在殿门口站着,并不往里去。
她便知道是不能好了。调头就往长宁宫去,找关姜讨主意。
关姜一听,立刻带她向宣室去。
两个人到了宣室,却正是皇帝在与三位阁老议事。
椿急得不知道怎么好,问守门内官的“长贵人呢?怎么也不见他?”长贵从来对她们在长宁殿做事的和气,也肯帮忙。
守门的内官说“近待官在殿中伺候。”
那意思,只能等议完事才能见到人。
椿急道“是皇后娘娘有事。”
守门的内官无奈“姐姐便是说破天,我也不能叫你们进去。里头正议事。别说是皇后娘娘有事叫你们来传话,就是皇后娘娘自己来了,也只能在这儿等着。”
椿心焦。来回踱步,关姜按住她“不着急。”
椿气道“怎么能不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等楚则居得信过来,齐田已经跪了四个多时辰。他来不及换下见臣的常服,听关姜一说,调头就往母后太后宫里去。守门的宫人见了他,哪里敢拦。任他大步进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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