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次小世子来上阳宫,那幽深的长廊,几盏青灯惨淡地着照在石子铺就的路上。一众丫鬟整齐地排列成两列亦步亦趋地走在三更和小世子身后,在二人前面,还有两个丫鬟掌着灯在前面开路。四下悄无声息,这寂静的夜里,唯有小世子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清晰可闻。这么多丫鬟在一块,可走路走地悄无声息的。那副场景真得就像是一群鬼在长廊飘荡。夜晚的风很凉,一片树叶在枝头摇摇欲坠,终是被微风吹落了下来。打着旋儿落在三更头顶上空。紧紧跟随着三更的丫鬟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夹住了那片叶子,又迅速丢掷在树枝上,分毫无差。好像那叶子从未掉落。
华三更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也曾经尝试过将那即将下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拈住丢上去。可精准度总是差了一点点。从此,华三更再没有想跟谁比试的想法。因为即便她再努力,再有天赋,也比不过一个普通的宫人,更不要说所有弟子中的佼佼者唐诗韵了。
父亲说得对,她连和唐诗韵比试的资格都没有。实力相差地太过悬殊了。
“白长老。“
华三更悄悄地走到了蹲在丹炉旁睡着的白长老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长老就是很白。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甚至连肤色也很白,长胡子也很白。他是上阳宫资质最老的长老,今年也都有一百五十岁了。这个白长老膝下无子,平日里就一直由着跟着他学习的徒弟金涛来照顾。
金涛是金长老的儿子,却不像金长老那般地市侩又精于算计。金长老一心想让他的儿子金涛能真正成为惊涛骇浪的惊涛,就让金涛一直跟在白长老身边。意图让白长老将毕生所学都能毫无保留地只传给金涛一个人。
可金涛却一向资质平平,悟性也不高,只老实本分地做着他的分内之事。在学术上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偏下的水平。因为他的不争气,金长老时常恨铁不成钢,跳着脚大骂他没出息,让他对看看唐长老的女儿唐诗韵。说他一个男人竟比不过一个女子。
金长老这话说得是大实话。唐诗韵的优秀是上阳宫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她头脑聪明,悟性又高,平日里也未见得有多么刻苦认真,可就是样样都是第一。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同时又能让所有男人拜在她的脚下。
唐诗韵幼年时曾说,如果不是生在道门,她肯定是要入宫做皇后的,要做就做这天下间权利最大的女人。
要么不做,要么就把它做到极致。
在头脑和手段这方面,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比得过唐诗韵。而唐诗韵也有足够的资本可以让男人拜在她的脚下,有足够的底气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上阳宫所有人都很喜欢唐诗韵,就喜欢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可金涛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他的妹妹田清与唐诗韵是好友,整日待在一起,可金涛却从不像别的男子一样围着唐诗韵。金涛是个腼腆又平庸的人,这样的人在上阳宫一抓一大把。若非他是长老的儿子,怕是连来翠竹园照顾白长老的资格都没有。若说金涛不平庸,那唯一的与众不同也就是这点了。
华三更来到翠竹园,没看到金涛,就只看到打瞌睡的白胡子老头儿。一旁的炼丹炉火烧地正旺,可看丹炉的人却已在梦周公。
“诶呀!炼丹的时候都能睡着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炼制出来各种丹药的。诶!看你这睡着的样子,还真像个憨小子。可你分明都一百五十岁了。”
“算了算了,不叫醒你了。我帮你看着吧。也不知道这金涛又去哪儿了?老人家爱打瞌睡,你个小金涛年纪轻轻地,也爱偷懒。”
华三更叹了一口气,解下了披风,盖在了面对着丹炉蹲在地上撑着下巴睡着的老头子身上,又无奈地拿起一旁掉落在地的扇子,观察着火候,又适时地加了点风力。
不知道这炼丹炉里炼的是什么东西。
果真,炼丹这个最无聊了,还需要很大耐性的。这不一会儿,本来神采奕奕的她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煽风……煽风……我,煽……”
越来越困,两个眼皮子简直是打架。华三更努力想睁开眼,重新抖擞精神,可就是抵不住那无尽的困意来袭。
手中的扇子掉了下来,她终于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诶?少宫主!“
一声惊叫声突然一下子戳醒了华三更。她立马睁开了眼,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金涛。
“嘿,少宫主,你……”
金涛面部扭曲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华三更翻了个白眼,轮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自己嘴角流下的哈喇子。
“你做什么去了?白长老都在这会儿睡着了,你怎么都不照看着点。那些炼丹炉的丹药怎么办?浪费了那么多材料和精力,最后却因为这点小事前功尽弃。你这小子,看白长老醒来打不打你。”
“额……”竟然关心的不是睡着了的白长老,而且炼丹炉里的丹药,和心疼那些炼丹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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