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十七）
“喂！孩子。”老奎。每次都这样跟我说话。我也就习惯了。他叫我这样的代号。不知道为什么。年老的老奎。现在开始问起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在二零一八年年。十一月末的时候。老奎问了我一个可能是他人生里边儿最重要的问题吧！老奎是这样问的：“孩子。你觉得什么是人生？”那个时候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纳闷儿。不知道为什么老奎最近总是问这样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无聊了，还是说他带过来的那几本书已经看完了。我们谁都不知道老奎那个时候的状况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老奎生病了，病的挺严重的。我们谁都不敢跟他说你得了什么病？就像是中国人要面子一样老奎这个东北汉子也是要面子的人。我们没有什么理由来告诉他得了什么病？可能坂上医生觉得他还是那样乐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也觉得老奎是那样乐观的人。但是如果按照佳佳的话来说的话，老奎可能就是在别人面前装的很坚强。自己依旧是脆弱的。比方说当年。李小颖女士去世的时候。或者说是沈老师的葬礼。老奎跟我坦白过，在李小颖女士去世的那间医院里。老奎那天，哭的像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一样。老奎无助地抖了抖身上穿的风衣。老奎无奈的走出医院的大门，不知道之后该如何生活。沈老师葬礼那天，等到了那天老奎发言的时候，老奎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看见老奎坐在地上哭。如果按照我，正常人的想法来看，老奎应该是失态了。但是，如果按照姜辉医生对待他的病人来看的话，那么老奎，那么老奎那天的表现应该还算是正常的。老奎后来经常问我一句话，老奎经常问：“孩子。你说到底什么是生活？”我不好说。其实我真的不好说。活了二十几年，可能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但是我感觉，生活应该是简单的，就像是每天应该做的那样。吃饭，上厕所，睡觉。如果外加一项，那可能就是工作赚钱吧。我并不知道我这几年在坂上医生这里赚了多少钱。但是我知道，像坂上医生这样无私的人，当我离开这座城市的那天。坂上医生一定会拿着一个红白蓝，将那个装满钱的红白蓝递到我的手里面，对着我说：“小林さん、卒业で、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あ！すみません。今から、赵先生と呼ぶべきです。”（小林先生，恭喜你毕业了。啊！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好意思，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赵医生了。）可能，坂上医生对我说的这几句话，应该是我这辈子。不，应该是我这一段时间在日本，听到过的，最好的一句话，因为，从那天开始，并没有人，再去称呼我为，孩子了。
老奎并没有在阳台抽很长时间的烟，高胜军刚走不久，老奎就将自己手里的最后一口烟抽完。我们不知道，老奎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爱抽烟？但是到了日本之后，老奎竟然很少抽烟。可能是环境吧，有一次我主动给老奎点烟，但是老奎竟然回绝了。老奎拍了拍自己毛衣上的烟灰，从阳台的门走了出来。高胜军一直在餐桌附近。其实按照唠嗑的话说，高胜军现在应该是在自己家的酒柜，可能是那几瓶便宜的红酒，没有让高胜军喝高兴吧？高成军又惦记起来，老奎酒柜里边的洋酒了。老奎走向高胜军的身边，拍了拍高胜君的肩膀，依旧很沉稳的问道：“高胜军啊！你是不是现在还在惦记着我那几瓶高贵的洋酒啊？我可跟你说，我这洋酒可不便宜呀。那可是我准备等到我六十岁生日的时候开的呀。难道你现在就想喝了嘛？”老奎边说着话边笑着，看着高胜军，那直勾勾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洋酒。不知道老奎是出于好心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老奎这次居然主动的将自己的洋酒柜子打开。高胜君诧异的扭过头来看着老奎。用惊讶的眼神儿看着老奎，然后对着老奎说道：“林志奎大总监呐！这可是你六十岁的时候才开的呀。六十啊！”但是老奎却一脸满不在乎的看着高胜军，对着高胜军说的：“什么六不六十的呀？你喜欢就拿去喝喽，我又不是说真的差你的这瓶好酒。”可能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吧，这是老奎三十年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老奎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自己六十岁生日的时候喝的洋酒现在就拿出来给高胜军喝。难道说那时候五十岁的老奎真的是心情好？是老奎的心里边还是有一句话想问高胜军，老奎喝光自己红酒杯里的红酒，可能是壮着胆子，才问的高生军吧！老奎是这样对这高胜军说的：“高胜军，你是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小敏啦？”高胜军想了想摇了摇头，但是并没有说话。可能是高胜军真的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小敏了。按照老奎的话，那就可能是时间很长，难以估量吧。还是说高胜军已经把小敏这个人已经淡忘了？真的不好说，高胜军当时是怎么想的？老奎再一次问了高成军的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高胜军也跟老奎说过，但是老奎并没有做出什么表面的回答，所以老奎现在想问高胜军：“高胜军，但是这一次我觉得应该不像是像上一次那样是那种情况。如果这一次我真的，真的想，想出去走一走，你会给我批出假期吗？”高胜军手里面拿出拿着某一瓶洋酒：看着洋酒对着老奎说：“可以。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呢？你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员工啊，虽然说咱们这个公司成立没有多少年。但是，从咱们建立公司这一刻开始，我就记得你应该是没有休息过。所以。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吧。想要多少钱？我可以让。财务批给你，对了，老奎，你需要多少钱？”老奎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对这高胜军说道：“高胜军其实这个不是钱的事情。有的时候可能就是你把钱看的太重了吧。”“可能是我太需要钱了吧。”高胜军无奈地说道。我觉得高胜军说的话真的。真的，可能现在的这个社会真的就是太需要钱了吧？说实在的，没有钱真的很难在这个社会上次。什么都需要钱，不像以前那个时候，三十年前五十年前。可能一切都是靠感情，比方说谈恋爱。你爱一个女人。你心爱她。但是你现在没有钱，你还敢说我爱你吗？现在真的是物质太重要了。虽然说，穷人有穷人的生活，富人有富人的烦恼。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没有钱可能真的就把你淘汰了。没有什么关系，你可能真的，不会在这个社会好好的活下去。可能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说我吧，可能我现在的工作多多少少都跟林志奎先生有关，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他的离开确实影响了我们很多。就像他快要去世的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孩子，做什么事要先学会做人，如果人做不好了，你什么事都完蛋。记住我说的这句话。将来你在社会上会是一个有用的人。虽然说当时我觉得咱们的，大学专业并不是说对这个社会有什么用处，比方我。学一个历史的，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天天拿个小刷子去挖恐龙骨头了？或者是你学文学的是不是就是去开个书店？但是在那座大城市我真的认识几个学文学的开书店的。开的真的挺大的。他们管那里叫做藏书馆。我也不知道他们都吵了些什么书。可能就是一些金先生的书啊。或者说是一些古先生的书。再或者说是王先生。可能就这些吧，或者说是一些什么成功的名人自传这些吧。但是如果想成功，还是靠自己。哎！说实话。我的这辈子。还是真的想感谢一下小敏。就是高胜军的老婆。如果没有她，可能高胜军现在就在家里的养鸡场里工作了吧。我可能就是在，我的老家林海那里接着我父亲的班，继续当着护林员。一切都是那么的神奇，一切都是那么的悲惨。有人说香港好，确实是那样。香港确实是好。上个世纪我、高胜军还有小敏三个人就踏上了那香港的土地。是的。香港确实好，可能是我真的深深爱着那片土地吧。那几年真的没有钱，但是生活的真的是很开心。大家一起挤地铁，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开开心心的工作，一起做设计图，一起，都是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有钱的时候就感觉没钱的时候那么快乐，没钱的时候就感觉有钱的时候真的是很幸。可能人就是这样吧。有的时候我们真觉得。钱多了是个好事情。但是有的时候我们更觉得钱少了。才是真正的快乐过了这五十几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快乐还是悲伤，但是真的到了现在，我病了。我瘦了。我已经变得不成人样了，还有你们，还有你们在这里陪着我。我真觉得，我交对人了。可能你们才是我真正的家人吧。曾经有一位学者跟我这样说过。当你二十三岁的时候。看懂了人生。你会觉得有钱真好。当你三十岁的时候还在那里依旧奋斗。你还有那一群亲戚，瞧不起你。博士说的真的是对的，他说我不是瞧不起你再奋斗。而是我瞧不起。你那一群不奋斗还瞧不起你的那群亲戚。你还在跟他们交往？可能这就是你的问题吧。我不知道那一些亲戚为什么瞧不起你，但是我知道我可能会有一群瞧不起我的亲戚。他们觉得。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有一个老婆。再生一堆孩子可能这就是对我们农村人最好的生活吧。可能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傻子，我是个疯子，我要出去，我要上学，什么什么的。从20岁开始。我出来了。我真的很少回去。除了非典。除了我爸爸过世我真的很少回去。不想面对那些。谈天说地。说我不行的那群亲戚去了。我也不想让佳佳看见她了。就像佳佳说的，你真的是没有亲戚了吗？可能。我真的是淡忘他们了吧？可能，我也瞧不起他们吧。后来我找小林先上，让他帮我写本书，写写我自己的以前。小林先生答应了。但是有一天，小林先生突然问我这样一个问题说，老奎，你过的潇洒嘛。我想不出来。可能这是最难的一道题吧，比那一年高考的数学题还要难。高胜军应该知道我参加了好几次的高考。等我20岁进入大学校门的时候，有一批大学生已经在22岁的时候离开了校园。可能我就是那样，永远拖着是这个时代的后腿。我和高成军有三岁的差距，但是我们竟然是一届的学生。真不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想的？既然想不出来那道数学题，就像想不出来我这辈子过得潇洒。可能在你们看来我有那么那么多的钱。有几套房子有什么样的生活，有一部好车。有几百万的存款。可能我的生活是潇洒的。但是到最后，可能我不是潇洒。想起我当年说的一句话，我在仙城山下的那本儿话剧里边儿说的。陆政军先生对着自己的妻子说道：“如果我要到那面去了，你还会想我吗？”可能这句在我看来，在这个年代看来可能失去废话，但是如果以前那个没有金钱，没有利益，没有任何冲突的年代。可能这句话应该不是一句废话，可能是一句，发自肺腑。我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但是我知道，大家来看我最后一眼。我就想问，如果现在我真的去了那边。大家还会想我吗？如果不想可能我们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匆匆来到，又匆匆离开的过客。每个人都有闪光点。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在闪光点在哪里。可能我的闪光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可能就是，我从那个小山村里大家都瞧不起我，我跑了出来。就像佳佳，在他所谓的那个鸟笼里面。跑了出来一下。我感激所有人。所有瞧得起我的人。”并不知道老奎为什么要在。她自己的葬礼上说出那句话。可能那些话真的就是老奎自己想说的吧。这么多年这五十几年，那沧桑的老奎。那匆匆忙忙的老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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