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飞行地精。
它头戴锈迹斑斑的金属护目镜,脑袋上拴着一台吱吱作响的螺旋桨装置,身后拖着两片大小不一、补丁累累的『蝠翼』——显然是用破帆布与骨架拼凑出来的飞行器。
它张牙舞爪,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狂笑,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
阿尔斯兰与那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对视,优雅与丑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时间也仿佛在那一瞬冻结。
“嘎!!!”地精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尖利到刺耳的尖叫,像一只踩到火钉的秃鹫。
但下一刻,锐爪一个干净利落的滚转,带着阿尔斯兰从它身侧划空滑翔而过。地精来不及反应,依旧咧着嘴,还没从自以为是的胜利幻想中脱离,下一秒便像石头般砸进了下方一艘兽人战船的甲板。
咚!!
甲板塌陷,碎木飞溅,地精被砸进了甲板底层,留下一个形状奇特的坑洞。
那本就结构混乱、用废铁与树木临时拼出的战舰顿时剧烈晃动,几乎要散架。整船的兽人一阵大乱,惊慌失措,呜哇乱叫,许多甚至跳海逃命,像被火烫了的青蛙。
“那大概是他的第一次飞行……”阿尔斯兰被逗笑了,这太过于滑稽了,“嗯,也是最后一次。”
随后他彻底深入敌阵。
锐爪左右穿梭,如银蛇破浪,速度快得几乎只剩残影。数百艘舰船组成的混乱战列在牠脚下如墙而立,却被一一划破。明明穿行在万箭齐发、石弹交织之间,却游刃有余,犹如风中幽灵,不留痕迹。
斩天舰的投影此刻如神明垂下的掌心,从云霄之上缓缓铺展,将海面、舰队与混乱全数笼罩其中。每当阿尔斯兰俯冲得过低,接近敌舰的火力边缘,总有一道自舰体发出的冷光刺下,为他清扫障碍、开辟生路。
这,是战术协同的极致。
而在他身后,一只愤怒得几乎要爆炸的飞行地精正追赶而来。
它摇摇晃晃、满脸怒火,扇动着蝠翼拼命加速,刚追了几秒,锐爪却猛地上拉飞行角度,一跃而上。
惯性之下,地精没能刹住,继续往前飞去,正好……
砰!
撞上了另一个正从对面冲来的飞行地精。
两个倒霉蛋砰然撞击,顿时手脚乱舞、叫骂连天,翻滚着朝下坠落。
他们落得并不远,正好落在了一台刚装填完毕、正准备发射的投石机上。
“唔呃?”
下面的兽人投石手一脸懵逼地望着空降来的弹药,还没来得及反应,习惯性地一拉发射杠。
“哇啊啊啊啊!!”
尖叫划破天际,两只抱团翻滚的地精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抛物线,旋转着、尖叫着,然后……
噗通!!
一声闷响,两只地精炮弹砸中一艘稍大的战船船舷,硬生生把本就拼装松散的外壳撞出一个巨大豁口,水流如蛇般灌入。
战舰左倾,木板开裂,绿皮惊呼,混乱再起。
几秒后,在怒骂和尖叫的喧闹中,那艘战舰终于失去平衡,像一头受创的野猪,歪歪扭扭地翻覆下去,溅起一大片的浊浪。
锐爪的羽翼卷起狂风,每一次俯冲都如刀锋切割着这片由铁锈与油污构成的垃圾洪流。牠低吼着穿行于火光与箭雨之间,如银色幽影划破乌云,在斩天舰火力的掩护下近乎肆无忌惮地穿刺敌阵。
牠时而俯冲、时而翻滚,时而在舰与舰之间急速滑翔,那灵动的身影仿佛在进行一场致命的空中舞蹈,戏耍敌军,搅乱节奏,搅动整个战场的神经。
绿皮舰队,被他搅得如沸水入油锅。
原本就混乱的阵列在锐爪一轮又一轮的冲袭下彻底崩盘,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误炸、误伤、自残、友军互殴的场景不绝于耳。
这一切,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彻底脱缰的马戏表演。仿佛这支舰队不是为了征服而生,而是为了自我毁灭、为了取乐观众、甚至……为了成为历史上的一段笑话。
但阿尔斯兰的眼神,依旧如刀般冷冽。
他没有被这些荒唐画面所迷惑,他知道哪怕再滑稽,这支舰队依然在前进,他们的船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的数量是压倒性的,他们正缓慢但不可逆转地驶向奥苏安的海岸线。
笑话也好,灾难也罢……这一切,终将成为真正的威胁。
“已经够了。”阿尔斯兰低声说道,声音被风切过,像命令,又像低语。
锐爪随之发出一声沉稳的鸣叫,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意图。牠调整姿态,双翼一展,风声在羽间呼啸而过,转身攀升,朝高空冲去。
他已完成任务。
确认了敌人的存在,判断了舰队规模、航向、组成方式,甚至强行穿入最深处试图探查其指挥核心。虽然他没能找到明确的旗舰目标,很可能对方根本没有旗舰概念,又或是那艘『旗舰』藏得极深,或者……根本就在这支军队中不断更换位置,以免被斩首。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是大海,而不是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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