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聆低声道:“挺好吃的。”
孟长青点了下头,“师兄,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我明日给你做。”
吴聆顿了半晌,咽下了那块糕点,低声道:“我幼年时没了味觉,只是尝一尝。”
孟长青闻声顿住了。
吴聆看向他,似乎是怕他继续追问下去,岔开了话题道:“这里太黑了些,总让我觉得我还目盲,真武座下的那方供台下放着备用的灯烛,师弟,你若是不嫌麻烦,帮我找一找可好?”
孟长青坐在原地半晌,没有起身,忽然他开口道:“师兄。”
吃着糕点的吴聆望着他。
孟长青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吴聆的面前,掌心似乎有些金光,五指缓缓摊开的那一瞬间,光点刹那间散开,化作了一群金『色』的蝴蝶。
二十来只吧,半掌大小,从孟长青的一下子腾了起来,扑簌着落着粼粼金粉。
大殿中亮了起来,真武大帝像前,金『色』灵力一瞬间『荡』开,照亮了对面而坐的两人的脸庞。
吴聆似乎顿住了,那是真正的未经任何掩饰的神情,带着些错愕,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松怔,他抬头看去,猝不及防地就看清了孟长青的一双眼。少年眉眼清秀极了,低着眉,伸出手小心地把手凑他眼前来,手中还抬着一团光。
不知过了多久,吴聆终于问道:“这是?”
“幻术。”孟长青见他喜欢,一下子松了口气,轻声道:“我自己学的,师兄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他知道长白宗不教幻术。
一片金光中,孟长青的脸廓被照的极为柔和,吴聆看了孟长青一会儿,忽然回过神似的低下头去,极明显地蹙了下眉。
孟长青不知道他为什么蹙眉,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忙问道:“师兄不喜欢吗?”
吴聆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孟长青,神『色』忽然之间有些晦暗不明。
孟长青有些懵,不知道怎么了,下一刻,殿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都是修仙者,耳力非凡,一下子都朝门口看去,吴聆率先反应过来,“是我师叔,先躲起来。”
孟长青忙一下揽袖收了幻术,四下看了圈,“躲哪儿?”
吴鹤楼推门进来的时候,大殿中里只有吴聆一人。
“师叔。”
吴鹤楼端着袖子朝着吴聆走过去,门大开着,月光照进来,屋子里稍微亮堂了些,他在吴聆身旁站定,对着真武大帝像一拱袖行礼,上了三炷香。
吴聆跪在地上没有出声,坛下的灰布还轻轻抖动着,忽然从侧翼漏了只金『色』蝴蝶出来,吴聆的神『色』一变,不自觉地攥了下手,吴鹤楼还在上香,没有察觉,金『色』蝴蝶窜到了吴鹤楼脚边,似乎要往上扑,吴聆忽然伸出手,不着痕迹地抓了一把,金『色』被拢在了手心,吴鹤楼看向他,他正好叠着手低下头去,“师叔。”面无波澜。
吴鹤楼望了他一会儿,终于道:“这盏灯亮了四千年都好好的,上面还有我设下的禁制,怎么偏偏昨日在你们三人手中撞碎了?”
“弟子知错。”
“说说,是帮那个玄武弟子,还是帮那个姓吕的弟子开脱?”
“是弟子的错,与旁人无关。”
吴鹤楼闻声轻摇了下头,大约是有些无可奈何。他对着吴聆说了一番话,大致就是同他说,做事要懂得分寸,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光听这话中的内容,警告意味颇重,可语气却又并非严厉。
很明显,这种事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吴鹤楼这番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他看向没有说话的吴聆,毕竟是最疼爱的弟子,放任不管狠不下心,大半夜忍不住一定要跑过来训上两句,训也训了,吴聆还是这副样子,最终也只能与之前许多次一样不了了之。
吴鹤楼站了许久,吴聆一直静静望着那神像坛下的灰布,听着他训话。
终于,吴鹤楼训完了,又劝了两句,瞧他还是这番样子,终于叹了口气。
人刚一走,吴聆立刻伸手去揭那灰布,孟长青一个利落地翻身滚了出来,起身时握住了白『露』剑,左手拍了下领口的灰,“我差点喘不上气,你师叔好能说啊,换我师父,两句话就训完了。”
吴聆闻声终于笑了下,低声道:“快走吧。”
孟长青点了下头,“那我先走了!师兄,你多保重。”
吴聆极轻地“嗯”了一声,看着他起身往门外走,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人拽了回来,孟长青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撞他怀里去,诧异地看向他。
吴聆好像也反应过来自己用力太大,一下子松开了手,半晌才道:“他在门口,你走窗户。”
“哦,对!”孟长青反应过来立刻朝窗户走去,一打开窗,回头最后看了眼吴聆,然后一个轻盈的翻身越了出去,身形一下子消失在夜『色』中。
吴聆已经站起了身,他望着那扇半阖的窗,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真武大帝望着站在一室黑暗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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