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娅感到自己的呼吸在那一刻凝固了，她有点怀疑眼前的一幕是不是幻觉。
白玉洁的表情不再柔和，而是充满冷酷，一双眼里只有冰冷的恨意，仿佛眼珠都为此冻结成冰。
可能发出了“噗”的一声，也可能没有。
汪娅看到有血喷到白玉洁的脸上时，忍不住也用手捂了自己的脸一下。
所以说刚才发生什么了？
汪娅突然紧张起来，连忙抬起镜子，却不慎让镜子跌落水中。
然后她连忙回头，看到的果然是宥今正面朝下地半趴在灯罩上，半个头和一条手臂浸在水里，脖子上还插着一把刀。
宥今还没完全失去生机，身体正在痉挛，就像一个因为短路而需要检修的机器人。
白玉洁就浑身是血，正扶着灯罩，在水里潜伏着，一脸平静。
直到她看到汪娅，才突然有了表情。
白玉洁焦急地解释：“我，我远远看到有人过来，我就躲在一撮树叶里了。
然后我看到那个人是宥今，所以就……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不能骚扰你了，对吧？”
汪娅可以理解对方恐慌的心情，可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白玉洁又强调地问，“对吧？”
汪娅整理着思路，她认为现在先不要刺激白玉洁比较好，于是一边慢慢靠近，一边低沉着声音说：“白姐，你先冷静一下。”
白玉洁看上去有点委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没说话，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汪娅走进她们之后，还是检查了一下宥今的伤势。
结果很显然，那就是没救了。
不过她现在的确没还死透，而且她之所以身体还在颤动，是因为她正在努力地说着什么。
出于好奇，汪娅低下头去听。
她以为宥今最后肯定会说一些诅咒，可没想到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是在说：“爸爸，对不起，爸爸，我再也不敢了，爸爸，我下次肯定会做好的……”
“……”
汪娅再次吁出一口气，心情莫名感到复杂。
宥今曾经是她的心魔，在她心中是犹如魔鬼一般冷血暴戾的存在。
可没想到的是，宥今本质上也只是个普通人，心里也有她自己的心魔。
总之，这场恩怨已经结束了。
“希望我们下辈子再也不要遇上，各自去过各自的生活。”
汪娅叹息，托着宥今的身体，将它沉入水中。
她不知道被狩猎场吞噬的尸体会有如何下场，不过用不着腐烂化灰，对宥今来说或许也是件好事了。
汪娅望着那具不断下沉的那具尸体，本以为自己会快意，可没想到更多的是惆怅。
她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还真的改变了很多。
尽管不再像以前那样快乐单纯，却也不再会那么容易受伤动摇。
因为她已经明白了坚强的含义。
汪娅暗暗捏紧拳头，忽而，在宥今尸体沉入的水下，她再次看到有白光闪动。
那忽而闪烁着光芒的白点，就和涨水前那晚她在湖里看到过的一样。
汪娅记得，当时她触碰到那零星白点后，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地涌入各种情绪，很是古怪。
回想着上次的经历，汪娅屏气凝神，干脆潜入水中看个仔细。
然后她就看到还是跟上次一样，那些星星点点的小小白光，正汇聚往一个方向。
汪娅还在发愣，忽而看到白玉洁也下了水，正在顺着她这边的视线往下看。
即使是整个人浸入水中，依旧没能把白玉洁身上的血完全化开。
不仅如此，由于衣服被血染透了，在水里还能看到她浑身在缭绕着红雾。
这画面有些恐怖。
汪娅觉得有点呼吸不畅，猛地浮出水面。
然后白玉洁也跟着出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呢，下面什么都没有啊。”
“我在看……”
汪娅有点慌张，刚要解释，觉得不太对，赶紧抬头问：“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吗？
现在呢，你仔细看看下面，有看到光点在漂对不对？”
白玉洁疑惑噘起嘴巴，然后低头使劲地看。
最后，她还是说：“下面？什么也没有啊。”
白色的光点在阴暗的水下不断飘飞，犹如黑色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它们时而汇聚，时而分散，飘向了更为幽深的远方。
如果是普通的背景下，这些光点可能并不显眼。
但在阴暗的水中，却是格外夺目。
“你真的没看见？”
汪娅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遍，接着便不管白玉洁的惊呼，扎入水中就顺着光点漂远的方向游去。
她还是回到了那片湖，甚至还看到了正在埋头寻找的黑铭。
黑铭似乎也完全没看到那些光点，只是不悦地瞪了汪娅一眼，便懒得再去管她。
汪娅也没有去看黑铭，因为她被湖中土壁上的一块石头吸引了。
那块石头咋看上去并无特殊，也不知镶嵌在这土壁上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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