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的偌大会场里，在我桀骜的质问之声停止回荡之后，足足有半分钟，才重新哗然。
基本都是在讥讽我目中无人、自不量力之类的。
呦，看来还是个名人。
“关俞。”王哥拉住我，低声道，“他叫庄国华，是国内赫赫有名的翡翠赌石大师，传闻他这双眼睛能够看穿皮壳，他切开的石头，从来都没有走空。所以，赌石圈内都称他做鬼眼。”
鬼眼？我双眼微眯，却是想到了鬼市里的那位“翡翠眼”高老板。
至于所谓的看穿皮壳，我倒不怎么相信，这毕竟是化境高手都做不到的事情，除非拥有神通，或者像鲛珠这样的稀罕法器。
“不过，他很少公开出手，更不会参加盘外的赌局，这次会主动出手，很有可能就是万家的缘故。”王哥说着，目光在庄国华和万世龙两人身上转圈，满是忌惮。
“怎么，害怕了？”见我在王哥的话中沉默，万世龙顿时得瑟起来，“不用拿你的眼睛说事，顶了天都不可能值两个亿。反正，今晚你答应好说，不答应，呵呵，我现在就一个电话打给许江城，我倒要看看，他来是不来。”
许江城的名字，相信在场的没有几人未曾听过。
刚刚晋升为省厅代厅长，而且板上钉钉会进省委的老许，可谓是管天管地的存在。
所以，听到了万世龙的威胁，牵头举办今晚这个交流会的几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这个会场里的缅甸石头，要是被曝光，损失的，可不是用钱能够计算的。
我同情地看了一眼王哥，却是不为所动地回道：“少特么拿这种事情威胁，老子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就叽歪吧，想赌就拿出诚意来，赌不起，麻溜滚蛋！”
不过，我这句话一出口，反倒是响应起一片嘘声。
任大家听来，我都像是心虚。
庄国华微凸的眼睛里闪烁起了鄙夷的光芒，只见他掏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满绿葫芦，腰上之系着根红绳。
灯光下，满绿的翡翠葫芦闪耀着极致的玻璃光泽，如同一颗翠绿的星辰。
与此同时，此起彼伏的牙疼声瞬间便覆盖了全场：“嘶……玻璃种帝王绿！”
“好老的水头，而且，还没有任何瑕疵！”
“这品相，这质地，我还是第一次见。”
“不愧是从不开空的鬼眼张大师，随便拿出一个物件，就是有市无价的极品……”
众人议论纷纷间，我轻抚着下巴，心中却是在想：宅子到手了。
但我还是矜持地摇头道：“不够。”
“如果你只是怕输掉眼睛，那也行。”见我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万世龙怒极的同时，对我的轻视更是上升了好几个高度，只见他咬牙冷笑道，“我赢了，只要你在我面前跪下来，自扇十个嘴巴。”
“你就算要太阳月亮，那都是你的事。”我双眼深深眯了起来，盯着他寒光乍射，扭了扭手腕道，“你真想赌，除了这翡翠葫芦，还得加上一巴掌。”
所有人：……
明明是你要赌的好吧？
“好！”没有再给我任何反悔的机会，万世龙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庄国华同样不慢，紧跟着自己的小主子，说出了赌局的规则：“一个小时，各自挑三件蒙头料，现场开出，开涨最高者赢！”
所谓开涨，就是开料后涨价，这个赌局的唯一规则，说白了就是看谁开的料价格翻倍最高。
规则越简单，反而越公平，所以，我没有异议。
在一个黑着脸的主办人的指令下，倒计时很快便开始。
我们双方挑选的赌料都是要按价付钱的，不过，在刚才丢了面子的他们看来，钱再多，都不及丢脸事大。
会场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朝王哥几人点了点头，便背起双手溜达起来。
见到我这幅“自暴自弃”的模样，有些人乐了，同样，也有些人冷笑。
至于王哥，则是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估计认定我即使输了，也只是自扇巴掌而已，所以，他还是忍住了。
会场里石头不少，大的足有人高，小的则不过拳头大小，或站或卧，或者堆在一起，各自价码不一，最贵的那个黑皮开窗料，开出了果冻绿，更是被直接搁了个一千万的牌子放在旁边。
我啧啧称奇，摸着这块石料，仔细地研究起来。
“这家伙不会是想要选这块石王吧？一千万的价格，能涨多少倍？他不会真的一开局就已经投降了吧？”
“哼哼，就算他能开出一个亿，也未必能赢。不想想他的对手是谁，那可是能变废为宝的鬼眼大师！”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庄大师曾经从一块被丢掉的边角料中，开出帝王绿的事迹，你说，会不会就是他刚才拿出来做赌注的那颗翡翠葫芦？”
“嗯嗯，极有可能！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曾经的鬼市龙王，到底是托大呢，还是扮猪吃老虎？我曾听家里的长辈说起，按照他们的印象，他完全不该这么冲动才对。”
“呵呵，如果今天是在鬼市捡漏，你的这句‘扮猪吃老虎’，倒有可能。这里嘛……我看难！”
呃，好吧，耳朵有些长了。
在一片看衰中，我收敛心神，继续实践。
这些带血的缅甸石头，品质自然不是那些玉石中心摆在门口的废料能够比拟的，虽说赌性同样很大，不过，级别完全不同。
这里的原石，黑皮的很多，来自“神仙场口”莫西沙的也不少，而且，就算是没有开窗的蒙头料，开涨的机会也很大。
当然了，关键还得看“眼力”。
无论什么级别，在赌石界，都有一条统一规律，那就是：赌性越大的石头，风险越大。越是能够让你一夜暴富的神仙料，越可能是令人倾家荡产的死神镰刀。
对于这些人来说，要的，显然就是这种刺激。
当我看到那块标价1个亿的蒙头料时，我越发觉得，自己对他们的评判，是准确至极的。
这块石头，可能能买我一颗眼睛啊，想想就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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