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何在?
远方的暗空中,虚无浩渺,星光隐隐,所谓的故土,已无处寻觅。
却有两人在凝神眺望。
仿佛那隐隐约约的星光之中,存在着故土家园,与曾经的梦想,以及波澜壮阔的岁月,还有一路的风雨坎坷。
“你说过,你来自大泽?”
“大泽星原谷,于家村。”
“你已参透了《双神诀》,能够破碎虚空、穿越结界,是否想过逃离神域、返回故土?”
“当然想过!”
“你若一走了之,岂不是害了你的弟子与诸多的道友?”
“何必多此一问?”
“我倒想离开神域,前往你的故土去看一看,或许青鸾的先人,也是来自大泽,你我倒有几分桑梓之情呢!”
“但愿如此……”
于野穿过结界之后,并未远遁,而是凌空虚坐,眺望着远方的星光,深邃的双眸透着追忆与失落之色。
青鸾,依然守在数丈之外,裙摆、长袖无风自扬,更添了几分飘逸的韵致,或许故土家园触动了情怀,素来矜持孤傲的她,竟然主动交谈起来,便好像孤独了已久,期待着有人分享她的心事。
于野却懒得啰嗦,随意应付了几句,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女子唯恐他一走了之,竟然寸步不离,并且再三出言试探,令他烦不胜烦,却只能强行忍耐。毕竟她赠送了《双神诀》,并且暗中加以指点,算是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一时又辨不清她是敌是友,使得双方的相处相伴平添了几分尴尬与无奈。
而耗时两个多月,终于参透了《双神诀》的玄机?
并非如此。
有关双神诀的功法,极其高深晦涩,迟迟难以参悟之下,他舍弃了繁杂的口诀,以他娴熟的《天罡经》修炼双神禁术,再借鉴天禁、魔禁、化身等诸般法门,结果反而独辟蹊径,意外修出了法外之身,或化外之神,并且尝试着破碎虚空,最终一举大功告成。
不过,他虽然能够破碎虚空,轻松穿越洞府的结界禁制,却难以穿越魔塔的星枢法阵,或者说他仍未参透双神禁术的最高境界,有待进一步详加参悟、揣摩,方能掌控虚空而钳制天地万物,倒是与他的天禁术异曲同工,两者的威力或也大同小异。
正如所说,他何尝不想返回故土?奈何破碎的虚空过于玄妙,即使能够来去自如,也未必能够重返幽冥,更遑论地处遥远的大泽。
故土已远,家园终究难回。
或许,记忆中的故土家园,更为美好!
且说当下,与天玄子约定的半年期限尚有三个月,趁此时机,继续参悟神通法术,神宫之行的成败与否,不仅对他于野至关紧要,也关乎着几位好友与众多道友的前程。
他于野的前程,又在何方?
逼迫天玄子开启神宫,打开天外通途,带着一帮道友,再次踏上寻觅神界的生死征程?抑或是寻找一处山水田园,打造他想象中的仙道净土?
倘若就此放弃数百年的执着,岂不可惜?传说中的神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是否存在……
“于野,还我功法玉简!”
“哦?”
于野睁开双眼。
青鸾在讨要《双神诀》的功法玉简?
只见她漂浮在数丈之外,眼光斜睨,神情莫测,而清冷的话语声又不容置疑。
于野没有多想,翻手拿出一枚玉简扔了过去。他已记下功法口诀,留着玉简也是无用。
青鸾挥袖卷起玉简,又眼光一闪,意味深长道:“你所修炼的功法与我无关,切记!”
那女子性情古怪,每每令人措手不及!
功法分明为她亲手所赠,缘何与她无关?
又见她抿起嘴角,带着捉摸不定的神情淡淡笑道:“我与白羽修炼多年,至今未能参透双神禁术,莫非你有过人之处,能否说来听听?”
于野愕然之余,更添几分诧异。
也幸亏这女子与白羽未能修成双神禁术,否则双方交手之下,他未必能够战而胜之。彼此的处境,亦将大不相同。
而她言下之意,想要请教修炼禁术的法门?
于野迟疑片刻,道:“大道至简!”
“大道至简?”
青鸾微微一怔,独自陷入沉思之中。
于野的眉梢一挑,再次闭上了双眼……
……
此时,古溪涧已是乱成一团。
鸿元、梅祖与子宿等一群巫族与古灵山的修士涌入山谷中,或是四处乱转,或是抬头张望,或是唉声叹息,一个个忙乱无措的模样。
“哎呀,神宫之行仅有三个月……”
“于道友放走青鸾宫主倒也罢了,他岂能远离古灵山……”
“他素来独断专行,如今天玄子再无顾忌,神宫之行凶多吉少……”
“各位稍安勿躁,于道友尚未远去,他与青鸾宫主守在结界之外,或有苦衷亦未可知……”
“哼,他有何苦衷,莫非在倾诉烦恼,祈求青鸾宫主的宽恕……”
“嘻嘻!”
便在众人抱怨之际,山谷中响起清脆的笑声。
不远处的洞府门前守着一位银发女子,一位壮硕的老者,还有一位妙龄女子,像是在看热闹。其中的妙龄女子忍俊不禁,吃吃笑道——
“嘻嘻,师父不愿引起各方惊诧,故而引开青鸾,却成了倾诉衷肠、祈求宽恕,各位栽赃嫁祸的手段可见一斑哦……”
鸿元等人忽然遭到耻笑,忍不住便要发作,遂又悻悻摇头,只得就此作罢。
女子名为蛟影,虽然年幼,且修为低微,而她的师父却非同小可,谁也得罪不起。何况陪伴她的两人,亦非寻常之辈。
银发女子乃是青衣,适时出声道:“各位的见识比不上一位小辈,如今大事未成,已自乱阵脚,岂有此理!”
一旁的老者,自然便是邛山,瞪着双眼道——
“谁敢冤枉咱家头领,老狐决不答应!”
他虽然神情坚决,却又忍不住抬头张望,狐疑道:“哎呀,头领与那女子已厮守数日,相谈甚欢,甚是古怪……”
而他话音未落,已被妙龄女子一把揪住胡须——
“伯伯,不得猜疑师父!”
“嗯、嗯!”
邛山竟然没有恼怒之意,反而是连连点头、满脸带笑。
众人看着眼前的情形,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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