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是差不多这个年纪结婚,赵逢春的同龄人有些孩子都生了,不算奇怪。
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不要紧,办场婚礼喝喝喜酒,结婚的事十里八村都承认。
眼看赵逢春家里这样没法儿还钱了,不想自己的钱打水漂,那些人就纷纷派自己家里的女人到赵逢春这里游说:赵勇人老实心眼儿也好,也一直中意你,多好一桩婚事……
但是赵勇有个厉害的妈,他爸怕老婆,他妈当家。只要他妈说一声不,这桩婚事就铁定不成。
村子里的女孩儿年纪一到,就有好事的姑婆阿姨上门说媒。
单论个人的条件,赵逢春样貌学历在村子里样样不差,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登门——她家的情况太糟了。
那天赵勇提出来不让她考大学,赵逢春抽回了自己的手,几乎都没有犹豫地地就答应了:“反正我还要呆在家里照顾爷爷,也没时间学习。”
债主步步紧『逼』,赵勇的妈妈提出来那样的条件,赵逢春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赵勇家承诺帮赵逢春还债,并且给她爷爷看病,赵逢春点头了。
这场婚礼,赵逢春其他什么都没要。
现在的小姑娘要求都很高,要有车有房,家里什么现代化工具都备上,彩礼钱也要狠狠敲上一笔。
买车子的钱、盖房子的钱、彩礼钱……林林总总算起来娶个媳『妇』也得不少钱,娶赵逢春虽然要还债治病,但是她什么都不要,不用盖房子也不用买车子,进门后因为钱的事还能拿捏得住她,赵勇的母亲一合计,是笔好买卖。
村子里有什么话都传得特别快,当赵勇母亲的话传进赵逢春耳朵里的时候,赵逢春想了想,的确,是笔好买卖。
她把自己给卖了。
*
答应赵勇之后,心死了,赵逢春留在家里照顾爷爷,没有再回学校。
当初走得急,赵逢春的书本和复习资料全部在学校里没带,她就真的没再碰过书。
赵逢春迟迟不回学校,家里也没个电话,班主任打到了邻居家里。
赵逢春提出来不上了,老师苦口婆心半天,到最后赵逢春还是说她不上了,老师生气地挂了电话。
没想到第二天班主任就从县城来她家里了,知道了她家的情况,虽然可惜,但是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帮赵逢春把她留在学校里的书本和复习资料送了过来。
老师临走前拍了拍赵逢春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逢春啊,你要是想通了,高考的时候来找我拿准考证。”
人骗不了自己,每当闲下来的时候,赵逢春总忍不住拿出书来翻一翻,拿出题来做一做。
赵丽见了,告诉了她妈妈,赵勇的母亲嘴皮子功夫了得,害怕她真的闹到爷爷面前,赵逢春刚刚复燃的星星之火再次熄灭。
高考前夕,赵逢春心里还是放不下,偷偷地跑去参加了高考。
梦里是真的,她碰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可怕的男人。
她听到别人喊他“陆先生”,那个姓陆的男人,自此成了赵逢春的噩梦。
那天赵逢春在医院睡着后,那个男人果然准时把她叫醒,上午把她送到了学校参加考试,中午又把她接回了酒店里,晚上送她去医院上『药』,第二天又是如此,只不过考完后赵逢春就急匆匆地逃走了。
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
虽然后来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见一点先前的暴戾,但赵逢春还是怕他。
男人掏枪时轻轻吐了几个字,赵逢春其实看到了——那就去死!
他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第十六章
“我陪你。”
“我陪你。”
“我陪你。”
耳边不停地环绕着这句话,赵逢春动了动唇,明知道该拒绝,却怎么都张不出口。
孤独又漫长的夜晚,她心底也是想有个人陪伴的吧。
等赵逢春缓过神儿来,陆远帆已经进屋把那床薄被叠起来铺到地上了,就在刚才赵逢春跪的地方。
陆远帆把被子铺好后,见赵逢春还愣在原地,扭过头来淡淡地注视着她。
察觉到他的目光,赵逢春才抬脚动了脚步,慢慢走到了他的身旁。
陆远帆半跪在地上,赵逢春站着比他高上一头,然而他淡然的目光却依然像是在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一般。
王子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怜悯地看着楼下无家可归的流民。
赵逢春垂了眼眸,双膝跪在了地上的被子上,相比原来温暖舒适了许多。
手无意识地『摸』着地上的薄被,这是她自己缝制的被子,只薄薄的一层棉花套在里面,外面是在村里的集会上买的几块钱一大块的被单,和同学们买得几十上百块钱一条的夏凉被盖着也没什么区别,就因为外形看着不一样,连带着她看起来就廉价的床铺,总是遭人议论,舍友们投过来的目光也是这样带着怜悯。
她不需要人的怜悯,她很知足,她很幸福!
无法忽视头顶灼灼的视线,赵逢春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倔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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