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又冷清又破破的街道在眼前展开，街两边乃年久失修的房屋，枯子败叶胡乱地散在地面。
张甲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劲装，头前引路。苏乙驾着马车，驾驾驾，向前走。
到了负刍所言的烟花巷，却见前无烟花。
李斯拉开车帘，向前张望，唯见冷清破败而已。
“左史！”
苏乙听见李斯拉车帘的声音，勒住马缰，马车稳稳停在街上，半晌听不到指令，于是人不回头，确问了一声。
“都说好了，又忘了，叫我司公子！”李斯哼了一声，“走吧！”
驾，苏乙一甩马鞭，马车轱辘轱辘，又向前行。
“司公子，到了！”张甲边骑马前行，边打量街边两侧，找负刍描述的入口。
吁~，苏乙勒马收缰，停稳马车，然后放下条榻，恭顺地伺候李斯下车，嘴里喊着：“公子爷，小心脚下！”
李斯下了车，抬头观瞧，果然像负刍所言：两扇破旧的木门，胡乱地对掩着，透过门上裂缝向里张望，但见一堵女墙挡住视线，女墙上墙皮斑驳，墙头上长着随风倒的墙头草。
别说人影了，感觉院子里，鸟都没有。
“叫门！”李斯挥挥手。
张甲跨过去，用手一推，木门纹丝不动，再又为一推，还是不动，他“咦了一声！”
“我来！”苏乙运力在双臂，用力一推，依然不动。
张甲、苏乙面面相觑，什么木门这么结实。印象中这种门，可以一脚踢开，一拳打散！
“日他娘的！”苏乙发了狠，举起碗口大小的拳头，就要打下去。
“住手！”李斯喝住苏乙，走前几步，双手按在门上一推，不动。李斯手上皮肤接触木门，体感冰冷，举起手指，轻轻弹敲，青铜器的声音，低沉而悠扬。
用青铜器刷上漆，做旧成木门的式样。
“敲门！”李斯会心一笑，这点小手段，瞒不了我的心目，向张甲说道。
咚咚咚…咚咚咚…，砸了半天门，里边才慢条斯理走过来一个人，拉开门，冰冷地打量着门口的三个人，问道：“此乃私人宅院，三位何故砸门？”
“找人！”
“找谁？”
“头牌姑娘！”
“我们这里没有头牌姑娘！”
“思雨姑娘！”
“没有思雨！”
“叭”一巴掌，张甲狠狠地抽了那人一耳光，“狗东西，快睁开你的狗眼看！你眼前的这位爷，可是认得的，可是去得的？”
那人身着仆人打扮，衣裳面料却是上等人穿的绵，十分考究，还好张甲的巴掌有火候，并未下死手，故而只是疼，牙并没有打掉，他捂着脸夹，痛的直吸气，口里却叫道：“爷，里边请！”然后又喊了一声：“马车赶对院去！”
“龟奴吧？”
“小点声！”
张甲、苏乙小声嘀咕，那人回头冷冰冰地回头瞅了一眼，嘴角抽了几抽，并未说出什么话来，又低着头引路。
那人带着李斯等三人向里走，拐过女墙之后，又一墙，通过拱圆的院门走向去，乃一片清葱翠郁的福地。
小石子路，穿行在绿色的草地上，间或点缀着山石，或又有湖水倒映，再往里走，乃是一栋一栋，互相间隔开来，独立飞檐的厢房，飞檐下挂着灯笼或风铃。
须臾，日薄西山，洒下红曈曈的一片火烧云过来，映射在草地树木楼榭水面上，各显出杂合的色来。
“司公子请！”那人带李斯三人在了一栋厢房前，躬身行礼，挥手前指道：“妈妈一会儿就来！”
妈妈乃对老鸨子的尊称，嫖客们称之为老鸨子，天合楼内的姐儿、龟奴等尊称之为妈妈。
窑姐儿是女儿，老鸨子是妈妈，天下居然母亲带着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事，没天理了。
李斯初时听人讲老鸨子叫窑姐儿称呼她为妈妈时，握紧拳头恨恨地骂过一次的。
李斯抬头见一门扁，写着“天一居”，乃大篆，写的龙飞舞武，不懂书之人看起来像是鬼画符。但李斯学书法多年，已登堂入室，岂会不知，所以暗叫一声好。
李斯迈过高高的门槛，就进了独栋厢房，但见其格局与一般的厢房大有不同，此乃二层高，木制结构，上下层各间开为三间，但开间又宽又大。
李斯刚坐下，张甲、苏乙站在身位。
“哟，司公子稀客哟！恕老身眼拙，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门外一阵环佩叮叮当当响，伴着一阵香风，几个丫头族拥着一个老鸨子进来，进门之后，热情招呼。
“思雨！”
“思雨姑娘，乃我天合楼中头牌，非等闲可见！”老鸨子笑里藏刀，婉拒道。
“爷不差钱！”李斯一看老鸨子，年约三十出头，脸敷粉色，但掩盖不住眉角的鱼纹，毕竟经过万千男人撞击之后，余震留下了痕迹遮挡不住，李斯轻轻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勾勾。
“啪啪啪！”张甲拍出三坨屎状的黄金。
“哟！”老鸨子见过世面，其时市面上一坨一坨屎一样的黄金坨，只听过没见过，两眼放出光来，笑成了一朵花，转头又喝叱道：“狗奴才，快上茶，上好茶！殆慢了尊重的客人，仔细你的皮！”
“诺！”门外男仆听到哟喝，应了一声跑走了。
“快叫思雨！”张甲在背后喝道：“从来只有别人等司公子，几时见司公子等过人！”
“哟！司公子，别性急呀！思雨姑娘马上就来！不过？”老鸨子盯着李斯的眼睛说道。
“不过什么？”
“不过，思雨姑娘，卖艺不卖身！除非她自己同意，否则，你切不可强迫，坏了我家思雨的身子，不然没二十坨黄金你出不了这门！”老鸨子故作轻松地说。
“哈哈哈！”李斯笑罢，又问道，“还有吗？”
“你们要玩多人运动吗？”老鸨子一指李斯身后站着的张甲、苏乙，说道：“思雨不喜多见人！”
“行！叫其他姐儿帮我照顾一下他们！”李斯笑道！
“来，哥儿，咱去耍耍去！”老鸨子身边还跟着几个窑姐，巴不得这一声，直接上前揽住了张甲、苏乙的胳膊！
“你胸真大！”
“他比你弹！”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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