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绍看见那漆黑的头盔,神情也是一怔,单膝往地下一跪,双手一拱,道了声:“石大将军。”
然后便是沉默,江云飞负手而立,吕文绍跪在地上,二人心里都打鼓。
江云飞心里一面哆哆嗦嗦的惧鼓,吕文绍心里则是一面疑鼓,不等他把脑筋转过来,想好开口说些什么,刀刃就划破了他脚后跟的肌腱。
江云飞到底是老谋深算,趁着吕文绍起疑心的功夫,手指又是一动,支使死士往他脚后跟砍。
人的脚后跟是立足的关键,若是断了肌腱,便再难站稳,对于吕文绍这种大块头,脚后跟承担的重量很多,这一断,吕文绍当即背后着地再起不能。
死士们看准机会,一拥而上打算把他乱刀戳死,吕洪斌看儿子一倒,也是一惊,正要上前帮扶,身前却站了三五个黑衣死士。
但只听一声闷响,扑往吕文绍身上的死士们悉数被飞来的流星锤砸出几丈远,只见躺在地上的吕文绍半撑起身子,一手舞着锤子,手腕只是一震,那水缸子大的流星锤就朝着江云飞面门飞来。
江云飞颇有些身法,赶忙一侧身,那锤子上的铁钉把险些将石星将军的面具刮蹭掉。
不等他稳住身形,流星锤又风一般地飞回来。
他知道,现在吕文绍已经认清形势了,最好的动手时机已经错过,吕式父子,今晚杀不成了。
江云飞勾勾手指,招呼剩余的死士聚拢过来,往其中一个耳边低声吩咐道:“抓那两个狱卒模样的人,要活的。”
这个死士头头心领神会,对着弟兄们做了几个手势,便带头冲杀上去。
吕文绍眼看又是一波进攻,手中大锤蠢蠢欲动,霍然飞出,却是一个也没砸到——死士们纷纷脚下一滑,躲着那锤子,却是跑到吕洪斌身边,几刀戳进那两个狱卒的腿关节里,只一瞬便全掳走了。
这帮黑衣人在黑夜里眨眨眼的功夫就无影无踪,江云飞脸上的面具也随着他的人隐去了。
吕文绍单脚支撑着,看着父亲,一脸疑惑,吕洪斌心里却有些门道来了,只是拿捏不准。
“先进宫,这件事儿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他说,父子俩进了皇宫。
林广作为皇帝中的劳模,一如既往的勤奋,他人虽然专权,却对宫中宫中警戒安保一类的繁琐事没什么要求,吕洪斌父子俩由两个太监领着,很快就见了皇上本人。
三拜九叩大礼行罢,林广先是旁敲侧击:“洪斌,西域最近的局势,你怎么看?”
林广时年不过三十有五,吕洪斌却是年近花甲的老者了,叫上一声“洪斌”,怪怪的。
吕洪斌却不敢怠慢,略作思考,行了个礼,道:“需换新官上任,彻底改变原有局面,方能平定蛮夷之乱。”
“哦?那若是有了新官,依你之见,他应该继续打压那些蛮夷们,还是放任自流,看看打压松活了,叛乱是否会停息?”
吕洪斌头上一滴豆大的汗珠,坑开始挖起来了,“圣上英明,蛮夷之流,必须打压,依臣拙见,可以以利离间其间,逐个击破,方可平乱。”
林广赞一句:“好计策,朕与你想到一块去了。那依你之见,谁,适合当这个新官?”
吕洪斌额上又是一颗大汗珠流下,一旁跪着的吕文绍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这架势,莫非……
“回圣上,裴勇长风可任此官!”
林广大笑,不问缘由,只是命手下人安排吕氏父子俩在宫中入塌,次日听收圣旨。
吕洪斌和吕文绍唱了个大喏,一头雾水地退下了,不过雾水也只是蒙在吕文绍的头上,吕洪斌眼镜一眯,猜到了七八分。
且说江云飞押着那两个狱卒,火速回到江家,却听见自家院子里呼喊声四起,影影绰绰的人互相奔走,心里叫了声“不好”,撇下石星的头盔,大踏步赶进江家院子里。
家主不比顾潜秦飞两个潜入者,不出一刻就走到大殿前,见一片混乱,佣人兵士跑了有五成上下,殿里那条漆黑的甬道正缓缓关上。
江家的一众管事头子,还有那些颇有修为的长老或是帮手们,看见江云飞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心里也叫声苦,纷纷跪在地上叫了声“家主”。
江云飞环顾四周,把后槽牙咬得邦邦作响,命令手下人把那两个狱卒给关押起来,随后从衣底下抽出一把双面开刃,红柄镔铁的鬼头刀来。
“跑了有多少?”他问,“跑了有他娘的多少!”
那颗硕大头颅上的肥肉颤动,两颗滚圆的眼球好似脆骨球。
手底下人一哆嗦,无人敢答,“江鉴呢!”江云飞又是一声吼。
小胡子江鉴颤巍巍起身,道:“回家主,兵士跑了三四成,家佣……不可计数……”
江云飞横眉瞪眼,手中那柄鬼头大刀铄铄地响,抡起来就要把江鉴给人首分离。
塞外之上竖着火红的太阳,炙焰之下寥寥飞雁在声声哀鸣。哀鸣的悲切随风飘到荒漠之中,这荒漠一望无际,寂静无比,只有偶尔被狂风席卷而去的黄沙和渐渐显露的白骨。就在这样的如地狱般的环境内,却存在着一个让无数人痴迷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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