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唐笑习以为常的这套两室一厅，此时看起来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简单的陈设，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里居住过。
成烈本来就在这里住得时间不多，就更不可能在这里留下什么生活痕迹了。
唐笑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快三十年了。
她好像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安稳的家。
对家这个字最后的印象，是某年生日的时候，在小小的房子里，父母一起给自己过生日。
蛋糕很小，桌子很旧，可是黑暗中亮起的烛光，还有烛光中父母微笑的脸庞，都显得那么的温馨。
那是她的父亲母亲陪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后来，父母离婚，母亲远走他乡，继母李妍带着唐幂出现。
她就再也没有家了。
成烈和她结婚后，一开始两人住在成家，后来搬到成烈名下一处别墅，接着又搬到市中心的公寓，后来又搬到疗养院宿舍。
搬来搬去，唐笑也说不清到底哪里才算是她的家。
到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倒是那套不大也不小的公寓里，留下的属于她与成烈的回忆最多。
“嫂子，我刚去货车上看了，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或者遗漏的？”
成烽推门走进来问。
唐笑如梦初醒道：“啊……没有了。”
“好，那咱们准备出发了？”
成烽问。
“好啊。”
唐笑点点头。
成烽走到角落去收拾手机支架，一面对着镜头碎碎念：“搬家搬完了，老铁们我撤了，明天见，拜拜~”
说完又对着镜头捋了捋头发。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飞速闪过。
“好帅！”
“帅翻了我屮艹芔茻。”
“烽少你站着别动我还可以看一万年。”
“老公我舍不得你……”
“让开这是我男人。”
“老公你为什么这么好看？”
“今天是不是听不到老公唱歌了。”
“烽少啊啊啊啊啊啊。”
“烽少艹我！”
“老公你别走啊……”
“蜂蜜糖打赏1000个小火箭。”
“yoooo打赏500个小火箭。”
“欧若拉打赏888个小火箭。”
……
成烽满意地笑了，“真得走了，爱你们，么么哒！”
说完，对着镜头飞了个吻，在一片瞬间更加密集的弹幕中抬手关了直播。
成烽把折叠支架收进包里，顺手把手机揣进兜里，朝着唐笑一笑：“嫂子，我搞定了，走吧！”
唐笑站起身，笑道：“我看你受欢迎的程度，倒是不比那些明星差。”
“那是。”
成烽扬了扬眉，自信道：“我都好几百万粉了呢，要是进娱乐圈也算是一小明星了吧？不过我觉得吧，这年头当网红比当明星还活得滋润点。”
“为什么这么说？”
唐笑诧异道。
“你看吧，嫂子，当明星还得拍戏，演得不好又被人骂，上个综艺什么的吧，弄不好还出事故——代言产品呢，得号召粉丝们艹销量，万一碰上个别极端的粉丝，弄不好还有人身安全……当网红就不一样了！他们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万一有个才艺什么的就更受欢迎了，就我这样都能有这么多人喜欢，天天一大堆人给我刷礼物，我还不用像明星那样被人窥探私生活，多好啊！嫂子你说是不是？”
唐笑想起前几天才看见唐幂在朋友圈抱怨有粉丝跟车害得她差点出车祸，顿时点头道：“你说得对，当明星比当网红辛苦多了。”
“对吧！而且明星经过公司的层层盘剥，其实也赚不到多少钱啊——那什么，我没有说裴远晟不好的意思啊！”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门口，成烽怕唐笑舍不得，便刻意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我明白你的意思。”
唐笑笑了笑说：“幂幂和我说，裴远晟公司的经纪合约还是挺厚道的。不过，和你比起来，好像还是你这种兼职网红过得惬意一点。”
她也不自觉地在门口停住了。
暖橘色的夕阳透过客厅的落地窗静静洒落在光洁明净的地板上。
唐笑的视线伤感地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似乎每一处，都能够看到成烈的身影。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那些属于她和他的物品，也全部清空了。
就好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这缱绻无声的夕阳，此时此刻也显得那样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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