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红是个混不吝的性子,照理都当山贼了,寨子里如她一般的亡命徒也不少,偏她还比旁的人多了点脑子。
大家都已经决定要起义了,自然也是想事情成的。
原本还想说温红有脑子,识得几个大字,喊她做军师的。
现下可好,军师成老大了。
刀架脖子上,再如何,常大勇也不敢拿命赌。
他认栽了。
温红也没有做的太过分,给了三个月期限。
如果三个月后,还是有人不服,想坐这个位子,她就退。
于是乎,猛虎山寨紧跟时尚,立旗了。
照理猛虎山寨立旗该叫猛虎起义军。
温红没同意。
猛虎,听着霸气,但现在起义军这么多,谁能保证别的地方就没有什么猛虎起义军的。
他们要做,就要做唯一的那个。
“那叫什么?霸虎?大虫?猛龙?”几个当家琢磨半天,愣是没能想出一个让温红满意的名字。
“叫破空。”温红顿了顿,“破空军。”
“这是不是就是说书先生说的什么……”常大勇想了好一会儿,“破空之势啥的?”
“听着就厉害,那咱们就叫破空!”
一群不愿意加入破空军的小土匪们被放下了山。
温红去城里搓了几大斤去火的黄连丸分给他们。
这年头,能读书识字的基本都是富贵人家,混到山上落草的,没一个认得字。
温红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一个温,一个红。
忽悠比她更不如的土匪们倒是够用了。
破空军有温红,打起仗来分外凶厉,不多时就把苏城方圆百里的寨子都收了过来。
也是这一举,彻底让寨子里的人都服气了。
温红成了说一不二的老大。
寨子收编之后,苏城就成了温红最想拿下来的点。
他们需要一座城作为起义军的老巢,苏城繁华,地方又近,她找不出不打苏城的理由。
“老大,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么?”前任老大常大勇忍不住嘀咕一句。
温红劈头就拍了他一下,“那你滚一边去,我带其他兄弟去打,打下来了你别进城。”
常大勇捂着脑袋,讪笑道:“那不成,俺怎么着也是冲锋陷阵一把好手!”
苏城破那日,温红留下一句“礼待百姓,不许抢掠”之后,骑着马在街道上一路疾驰。
路上盘算了千百次要如何做登门之词,结果晏府中门打开。
门口竟是瘫倒了数具尸体。
温红心中一慌,下马飞奔,路过假山时,脚腕却被人抓住了。
——是阿铸。
“救,救夫人!”阿铸浑身浴血,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温红暗恼自己来前过于忐忑,生怕带人过来有仗势之嫌,因此只身前来,如今身畔连个帮衬的人都找不到。
她快速摸进后院,却见一黑衣男子正背对着她。
曲灯把春儿护在身后,竭力维持冷静。
府卫们想护着她离开,最终却倒在了后门。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只求你放过我这丫头一命。”
眼角余光似是瞥见了一角甲胄。
温红快速给曲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闪到另一旁。
那黑衣男子似是察觉到身后有动静,提剑转身看了看,悄无一人。
他吹了一声轻薄的口哨:“不愧是我家主上看上的女人,命悬一线,还敢与我讨价还价。”
此刻,曲灯手心紧张的全是汗。
可她知道,只能冷静,也必须要冷静。
指甲不动声色在掌心掐了掐,疼痛感叫她理智,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枚金簪,抵着咽喉:“你家主上是何人?”
“我与你家主上,素不相识。”
男子身后,温红蹑手蹑脚地靠近,如猫儿一般,落地悄无声息。
这还是她过去那些年走街串巷的时候练出来的本事,专为偷鸡摸狗用的。
“我家主上,也是你这等低贱的风尘女子配提的。”男子啐了一口黄痰,提剑欲上去拿人。
金簪往里进了一寸。
殷红的血珠子就这么冒了出来,被雪色一般的肌肤衬得无比刺眼。
“你家主上,该是要活人吧?”曲灯带着春儿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放人,我就死在这里。”
“不,夫人,春儿哪儿都不去!”春儿躲开了曲灯的手,张开双臂拦在她跟前。
哪怕吓得直哆嗦,也没软下一丝。
看着男子的眼神,恨不能将其拆皮食骨般。
“啧,小丫头倒也水灵,还没开苞吧?”
曲灯他碰不了,碰个小丫头总无所谓吧?
思及此,男子看向春儿的眼神多了几分带着明目张胆的打量。
那目光,好似从阴暗角落里爬出来的冷血动物,叫人极度不适。
温红也正是趁了这个时候,攀到了男子身后的假山顶,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小匕首,一跃而下,一刀精准扎在了男子背上。
不足致命,却将那男子压趴在了地上。
温红手脚并用,勒着男子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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