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明白了,一个时代的建筑与某种偏爱色彩的融合,是真的可以被大环境给宣染的,邺国人好像都不喜欢暖色调的喜庆色彩,连军队都是属于黑色的庄严感,他们的色彩文化更倾向于厚重与力量感方面。
郑曲尺在王宫内一番阅览感悟过后,临近午时才意犹未尽的回到百部殿,她刚一进去便见到容瑢等在那里。
她见到郑曲尺的第一眼,来不及掩饰表情上一瞬间的不虞,但下一秒又恢复了往常的和煦温柔,她手上捧着一件东西,郑而重之交予她:“将军夫人,你终于回来了,这是世子殿下让奴婢交予你的东西。”
郑曲尺一看,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倒是说到做到,一得到这件重要的物什,便第一时间借给她用。
“他人呢?”
容瑢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似饱含着一种同情与怜悯色彩,轻声道:“巨鹿国此次来参加六国试兵的军队到了,圣上交待了由殿下来主持这次的接待仪式。”
说完,似以为她不懂,容瑢又小心地补了一句:“今日听闻将会殿前认尸,将军夫人请节哀。”
郑曲尺再次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可以完美的掩饰住自己真正的心情了,她脸上却没有多少情绪道:“这个金印,听闻是能够调动邺国的前军、后军、中军的全部兵力,对吗?”
“……是。”
容瑢眯眸打量郑曲尺,心里犯嘀咕,她听到这个消息为何一点都不感伤心?
容瑢不理解她的想法。
她本以为,郑曲尺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必然是会大受打击,甚至会为即将到来的场景而泪流满面、痛欲绝才对。
毕竟像她这般毫无背景、又无本事的女子,一旦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了依靠,就只会哭哭啼啼,哀怨悲伤,这种女子容瑢见得太多了。
容瑢刚这么想着,却不经意扫过郑曲尺的面容,呆滞住了。
因为她看到……郑曲尺竟还在笑?
“蓉蓉,你说,现在的邺国,谁手上握着的权势兵力有我多?”郑曲尺伸手拿起金印托在手心之上凝注,就好像她已经将邺国最大的滔天之势掌握在了手中。
容瑢如遭雷殛,全身一阵发麻,瞠大眼睛怔忡地看着将军夫人。
她的这句话,简直细思极恐。
当像一名孩童拿着一把刀,兴冲冲去刨泥巴,周围人只会喝斥教导,可当这名孩童明白了这把刀的力量与所蕴含的杀伤力,用它开始保护自己跟反抗试图欺辱她的人时,便没有人敢再以大欺小,他们会噤声,会害怕,继而退避三舍。
容瑢视线从郑曲尺脸上,慢慢挪到她的手掌心上握着的三军金印。
假如郑曲尺真的掌握了三军金印,再加上她手上的四象军,蔚氏武将一族,王氏权谋之家,邺国还有谁的权势与兵力有她强?
答案简直不用考虑。
没有。
“夫人……”
“你在害怕?”郑曲尺见容瑢柔美的小脸有些泛白,在她靠近之时,还往后惊退了一步,郑曲尺止步,淡淡地注视着她。
她懂这种神色跟举动所代表的意思,但是郑曲尺却不太明白,她和善地问道:“我又没有想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会害怕呢?除非……”
“除非”两字之后,却是很长的一段留白,容对方自己脑补接话。
除非,你心中有鬼!
这几个字,不必说出口,容瑢却已然心领神会了。
她心虚地迅速垂下眼帘,眼皮子底下的眼球不安滚动着,揪了揪衣角:“夫人,东西已带到了,那容瑢便先行告退了。”
行了一个福礼,容瑢一向从容优雅的步履第一次有种落荒而逃的迫切感。
郑曲尺盯着她的背影,微微笑着,表示又是一个看不懂态度的人。
这王宫当真是人鬼两张脸,看着像是个好人,但却心怀鬼胎,看着不像个好人,倒也可以是刀子嘴豆腐心。
——
郑曲尺将三军金印妥善地收好了,便吩咐宫人准备午膳,她知道很快就会来事,但她也不能干等着,干工地的人都知道,只有吃饱喝足才有体力跟精力去下重力活,所以她也早就养成了不能饿着肚子去办事的习惯。
她吃好了之后,正在庭院散步兼欣赏学习王宫景观设计时,大太监总管领着一队过来了。
他对郑曲尺是相当客气,行了礼后,便也没有说别的,直接就阐明了此趟目的:“将军夫人,前殿有事相请,还望与老奴走上一趟。”
郑曲尺只道:“我知道了,咱们走吧。”
大太监总管一看将军夫人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知道她定是早已知晓此事,并且事前就已经整理好全部情绪,打算以冷静克己的端庄仪态去应对这事。
“请吧。”
一路上沉默,大太监总管几番打量郑曲尺的侧脸,心情沉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年纪轻轻便失去了夫君的将军夫人,尤其此刻他们还是在去认尸的途中。
“还没问过,大总管你叫什么名字?”郑曲尺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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