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在上,他做了什么!”
忽然,大副的惊呼唤回了“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的思绪。
他紧忙脱离与灵体仆役共享视野的视角,将目光放回了现实。
“冥界之门”依然存在,没有遭受一点破坏,仍发挥着应有的效力,但被死亡捕捉的“猎物”却不知用何手段恢复了自由,且悠然站在“冥界之门”前方的中央,坦然接受着死灵产物的簇拥。
这一刻,比起佩戴了传说死神遗留戒指的路德维尔,他更像是死亡的眷者!
果然,在阿兹克先生苏醒了大部分记忆后,铜哨吸引死灵生物的特质已经不再是完全的负面影响,相反,铜哨散发的浓厚气息相当于一种另类的坐标,可以让阿兹克先生的目光投向我,就像每一次阿兹克先生都能准确通过灵界穿梭到我身边一样……克莱恩冷静目视着虽被面具遮盖,身体语言仍忠诚表露出惊愕的路德维尔,嘴角一点一点翘了起来。
他深棕色的眼睛随意向上划过,右手中凝聚出了一柄新的长剑,以应对路德维尔急忙刺出的攻击。
只是这次完全不须克莱恩动手,周围的死灵产物已贯彻了忠诚,数根腐烂藤蔓交叠接下了黑沉的刺剑,表面枯黄干脆,崩塌为纯粹的风沙飘散。
“黎明”凝固出的盔甲还在缓慢恢复,克莱恩已踏出了步伐。
他背后的门扉骤然加大了吸力,一时间立场颠倒,先前还或持枪或操纵灵体攻击的“猎人们”,现在反倒成了“猎物”。
海盗们先是被剥夺了武器,紧接着是他们体内的灵体,较为强大的“收尸人”途径的非凡者,此时齐齐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等待君主的裁决,而普通的凡人,则已经丧失了生存的权力,被无形的幽影抽出了灵魂,投入永无止境的地狱。
“黑色郁金香”号上,只剩下了船长路德维尔还勉强站立着。
他左手食指上佩戴的方型黑沉戒指亮着淡淡的幽光,在他身体表面构筑的那层摇摇欲坠的屏障,为他提供了特殊的豁免权,不至于被莫名的倒戈完全影响。
“你做了什么!”
眼见神的权柄被亵渎的异教徒扭曲盗窃,路德维尔怒火中烧,胸膛剧烈起伏。
克莱恩无义务回答路德维尔的疑惑,他只是让开了位置,为身后那缓步走来的身影留出了一条道路。
身材中等、皮肤呈古铜色的中年男士,他没有留须,披着素黑的长袍,五官柔和,眼睛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和神性的淡漠,右耳下方长着颗细看才能发现的黑痣,是一位随处可见的南大陆男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男子的出现,令路德维尔霎时产生了顶礼膜拜的念头。
他的膝盖不堪重负,违背他的思想沉了下去,双腿和甲板发出重重的碰撞声,砸在了地上。
“地狱上将”向新来到的访客行以大礼,银白的面具紧贴甲板,像是在亲吻那人行走的地面。
整条船上,一时无比安静。
战场渐渐平息了,远处的“黄金梦想号”被隔在硝烟与死灵的另一侧,在“冰山中将”的带领下肃清着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尸体。
阿兹克抬手摘下了笼罩面孔的兜帽,不快不慢的走向了跪伏于地的路德维尔。
一步,两步,三步,他停在了“地狱上将”路德维尔的身前,一言不发,用余光看向了身后的学生。
这时,失去踪迹已久的秘偶乔吉亚也出现了。
没有思想的尸体攥着血红的宝石,妖艳狭长的双目泛着亵渎的光,视线停在了路德维尔的头顶。
她激发了蓄能已久的“毒酒”,“恶魔”引人堕落的能力轻松覆盖了“地狱上将”的灵魂,在他不解、惶恐、愤怒和被仇恨填满的精神世界掀起了永不停歇的风暴。
无序的狂怒短暂拥有了实体,感染了四周,令甲板上每一个还活着的生灵都听见了路德维尔的心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了我们?
你为什么背叛了我们!
路德维尔并不知道眼前这让他生不起对抗念头的男人是何来历,但他嗅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在遥远的故乡,他偶然得到面见“苍白女皇”资格的一次行动中,那位继承了死亡之主伟大血脉的子嗣身上属于正统的气味,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从那一刻开始,他甚至动摇了作为大祭司海特尔伟大计划中一环而奉献身心的誓言,本能地想要赞同“苍白女皇”希望缔造新国度,令全体拜朗人走向独立自由未来的梦想,背叛已有成效的“人造死神”计划。
他不想要自己的同胞继续生活在,那个被来自他国土地的强盗们成百上千年战争打烂了的土地上,在别人的鄙夷和奴役下卑微求生。
这是神的意志。
他以为他的动摇和最初选择支持“人造死神”计划的理由一样,可实际上又多出了些别的,他不愿承认的,相比伟大神灵归来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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