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项阳树
“言青言骗了丁容,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让自己消失,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怎会和她相遇一样,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遵守承诺,他从那夜起,便将自己变成了瞎子,可是就算没有了眼睛,他却还是困在了她的声音里,于是,他又把自己变成了聋子,可是就算没有了耳朵,他却还是困在了他自己的心里……”项阳树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将目光远远地送出去,像是停留在了记忆里的某一个点。
“后来呢?”云尚飞好奇地问。
景以柔拽了一下云尚飞的衣服,摇了摇头,提醒他最好别打扰项阳树回忆。
“后来,过了大约三个月的光景,言青言在妖界苏醒了过来。”项阳树不紧不慢地说完,便久久地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不再言语。
“完了?”云尚飞瞪大了眼睛,皱了眉头,问,“这就是你讲的爱情故事?大树,你是不是对爱情故事有什么误解?这分明就是恐怖故事好不好?脑袋里面冒出了另一个人?想想都……”云尚飞说着,夸张地打了一个哆嗦。
明墨白问道:“被囚禁在人类的头脑里,是不是妖界的惩罚?”
项阳树很认真地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不是?”云尚飞忍不住问。
项阳树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云尚飞翻了个白眼,说:“你都记得什么?我猜肯定不是!那哪里是惩罚妖精,分明是惩罚人类。”
景以柔说:“他可是杀了一个人呀!这个惩罚也太轻了吧?”
明墨白问项阳树:“你还知道言青言的其他事情吗?”
项阳树半天没言语。
他坐在自己的那棵老柿子树上,像是入了定的禅师,直愣愣地盯着田野里一个小土丘,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他喜欢一个人呆呆地看天上的云彩飘过,看脚下的溪水流远,听风说悄悄话,听树叶的大合唱……
景以柔不知道项阳树在这个跃轮里活了多久,但她知道他的孤独,因为他总是在他们来看他时,叽叽喳喳地不停地说话,什么都说,有时候你甚至很难分清他是在和你说话,还是仅仅在自言自语,他知道很多东西,景以柔甚至怀疑他应该是妖界开创之初,他就活在跃轮里了,可是他说,那是风告诉他的,风什么都知道,因为它上天入地,无孔不入。
看着他认真的脸,景以柔还是有些不相信,因为没有人能听懂风的话。
云尚飞说:“项阳树说的根本就是‘风’言‘风’语。”
明墨白说:“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孤独都是活的。”
虽然项阳树是话痨,虽然他只是一个活在跃轮里的幻象,可是他们三个还是愿意时不时地来看看他,因为他每次看见他们走进跃轮就会从树上跳下来,一边呼喊着,一边飞奔过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云尚飞说:“他的样子就像一条独自在家里待了一天的狗。”
景以柔喜欢看见他笑,那么干净的笑,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有着特殊的价值。
明墨白说:“我再也不想建一个自己的跃轮了。”
跃轮是一种用灵力打造的特殊的空间,而守护使者右手拇指上的训妖戒就是钥匙,用手按住锁眼,如果贡献值符合要求就会打开跃轮,走进跃轮里的世界,实现空间的跳跃。
守护使者们喜欢建造各种各样的跃轮,因为那是一个真正独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项阳树就是这种跃轮里的一个人物,也是他们全班人都很喜欢的一个人物,虽然景以柔不知道是谁最先在藏书阁后巷里发现的这个跃轮,可是景以柔很感谢发现项阳树的同学,因为项阳树是这个跃轮里唯一的一个人物,她觉得项阳树一定很孤单,一定希望有人来看他。
没有人知道跃轮的主人为何要建一个这么没有用的跃轮,他既不会给进入这里的人考验,也不会给任何奖励,项阳树就只会讲故事,好像他根本就是活在故事里,而不是活在这一方天地里,他的故事就像是一个一个没有围墙的牢笼。
住在故事里的项阳树守着这个空旷的原野,还有那青青的山坡,缓缓的溪水,和那棵长满小果子的柿子树。
景以柔觉得如果她是项阳树可能早就发了疯。
云尚飞则说:“你难道觉得项阳树还没疯吗?”
明墨白说:“如果我有仇人,我会考虑把他关在这里。”
项阳树却似乎从来没有察觉到他们眼里的同情,他依然开开心心地说着话,从远古时期盘古的开天辟地,到秦始皇的登基,再到吴三桂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从树上有两个喜鹊窝,却有三只喜鹊,到冬吃萝卜夏吃姜;从早睡早起身体好,到溪水里没有鱼,只有石头……
景以柔曾经一度认为他们在项阳树的心里或许只是柿子树上的一片叶子,可是她错了。
离他们放假回家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景以柔因为烦躁,一个人偷偷地溜出藏书阁,飞到项阳树的柿子树上,看着空旷的原野,她开始想心事,就要回家了,可是她心里很矛盾,各种念头混杂在一起,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妈妈,她弄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恨妈妈多一些,还是思念妈妈多一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