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没报仇!还没报完仇!怎么能死!?
他盯着她的脸,渴望又渴求。
少女挑挑眉,笑道:“你想活着?”
陆澜奋力点头。
“……”
“好啊。”她答应了,眯眼笑着:“那以后,你就要全心全意为我做事情,你的命,你的未来,你的一切,都将为我所有。”
——你叫什么名字?
——苏衍。
——不。
他听见奥雅道:“既然当了我的弟子,就要给我扔掉曾经的一切东西,以后你就叫陆澜。”
即便于陆地干涸,也要掀起沧澜。
*
九月二十七是陆澜每年最痛苦的时候,却也是最幸福的时候。
痛苦,那些曾经受到的伤痛会像是梦魇一样缠绕他。
幸福,奥雅夜晚会放弃一切事情来陪伴他,坐在狼啸宗的庭院里,一起看着月升月落。
陆澜忘不了这一天,后来每次九月二十七,他都一个人压抑着这份痛苦和恐惧,本以为忍受了五百年,他的心再也不会对这一天有任何涟漪。
但奥雅回来了。
曾经压抑的恐惧和痛苦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被承载的源泉,他忽然很想要抱着她,诉说自己这些年的等待和委屈,从她的手里得到安慰与温柔。
可回来的奥雅,似乎早就忘记了这一天。
三岁孩童,心性大大咧咧,什么都不管不顾,也从不会在意身边人的想法——不,或者说,她只在乎谢初。
*
奶娃昏昏欲睡。
眼皮开始打架。
打了个哈欠,奥雅决定直接睡觉,不管少年了。
然而就在她慢慢低头之时,一滴晶莹的水珠却突然落在了她脸颊边,顺着奶娃肉嘟嘟的脸缓缓滑下。
奥雅怔了怔,被这温热的水珠拉回了些许精神,随后她转过头,悄悄看了眼陆澜。
少年将她抱得很紧,抬眸静静看着月亮,似乎在无声地哭泣,那般压抑,又痛苦。
月亮。
——残月。
奥雅顿住,眼眸微微瞪大,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
一切都了然。
“……”她忽然想给自己一巴掌。
竟然会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
她眨眨眼,脱了小鞋子,踩着少年的腿,在陆澜怀里慢慢站起身。
感受到怀里奶娃的动作,少年低下头,与面前的奥雅四目相视,唇角微勾,声音沙哑地笑问着:“怎么了?”
奶娃伸出手,轻轻抚上陆澜的脸,在对方微微一怔的眼眸里,忽然奋力踮起脚尖,在少年额头上吻了吻。
“……”陆澜瞪大眼睛。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仿佛停止了运转,唯有触感还在,感受着面前奶娃柔软唇瓣那轻盈的吻。
“……”
陆澜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可眼眶里的眼泪已然溢出,像是断线珍珠,一颗一颗滑落,微启的唇瓣呢喃,却什么话语都说不出。
到最后,他索性什么也不说,双手忽然用力抱紧奥雅,将头埋在她颈间,像是终于可以尽情发泄压抑了这么久的委屈和难过,在她怀里,哭出了声。
少年的哭声澄澈,和小孩一样,终于找到了可以避风的港湾,用眼泪肆意宣泄这些年的痛苦。
“为什么您当初要那样……”
“为什么这般对我……”
“我不怕剜心,我不怕痛,我只是难过,即便死在您手里,也比被抛弃要好……”
“师父……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
奥雅知道那件事情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可再次相遇时看见黎听沈川行还有陆澜不甚在意的态度,便以为对他们的伤害实际上没那么高。
然而这一刻,她似乎终于知道自己当初做的有多过分了。
虽然无时无刻不在安慰自己——那都是为他们好,但好像——也都是自以为的好。
“澜儿。”奶娃轻声道着:“对不起。”
她很少说这三个字,每次说,给的都是四个徒弟。
“我睡了五百年。”奥雅道:“当初那场战斗,我被玄冥门的门主一箭穿心,去了大半条命,但那家伙也不好受,被我用冰锥刺穿了心脏,还种下了冰晶。”
奄奄一息时,是谢初亲手剜心将精血还给了奥雅,让她暂时恢复了一丝意识。
而拥有最后力气的少女立刻去找了陆澜黎听沈川行,要取回剩下三滴精血,顺便借着这件事情,将他们三人赶出狼啸宗,回到人间。
那时候奥雅预料到自己的沉睡一定会引得四方蠢蠢欲动,赶走沈川行他们,再让谢初找一处地方隐蔽,也许能够救他们一命。
她想的很好,却忽略了这一系列举动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对不起,澜儿。”奥雅低下头,嘟起嘴,轻声道着:“我真的没想到,你,小听,还有川行,都会难过成这样。”
“……”
陆澜没有说话。
少年湿润的眼眶含着晶莹水珠。
他垂眸,盯着奶娃心脏的位置,许久,才万般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轻声说:“那当时——您一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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