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山沉带着昏迷不醒的涂知意回到星辰殿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
他们兄弟二人面对面相顾无言到天亮,都恢复了些体力后才离开。
翎琛不知道去了哪里,暮山沉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
涂知意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得极不踏实,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把人送回房间,暮山沉就一直守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带来些慰藉,让她在噩梦中获得片刻的安宁。
涂知意恍如坠入黑暗的深渊,身体在不断的下坠。
四面是透光的崖壁,随着她的下坠趋势不停地闪过画面。
她看到无数次半夜惊醒时,坐在床边幽暗的盯着她的男人。
“知意,你妈妈不要我们了,爸爸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爸爸。”
“永远都不能。”
微凉的指尖自她的脸颊划下,到脖颈,再到锁骨。少女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蜷缩在一起,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床边那男人目光中带着令人不安的热度,如痴如醉的开口。
“知意,你和妈妈长得……真像啊……”
“不,你比她还要再漂亮一些……”
“你是爸爸最杰出的作品……”
涂知意无意识的挣扎着,汗珠自发间一颗一颗的滑下。
隐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覆上她的额头,带着些冰凉之感,拂去面上的黏腻。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一个深橘色的锦袍身影。
“屿哥……”
她如叹息般呢喃出声,然后重新坠回黑暗。
洛屿拿着手帕给她擦汗的动作猛地一顿,而后惊喜的凑近少女面前压低声音问:“你方才喊我什么?”
然而涂知意已经重新睡死过去,没了反应。
虽没有得到答复,但洛屿确信刚才自己并没有听错。
她真的是小栀!
无数的欣喜涌泉般自心底向上翻腾,洛屿呆呆的半跪于窗前,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知意,易栀,就连名字都如此的相似。
他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少女,心中已经快速将已经得到的线索整理了一遍。
程笠身为冥界案府总督,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凡人照顾至此,所以这些年来程笠照顾的三个“凡人”都只是历劫身份。
那么他现在要找的,是这三个历劫身份背后的那个原原本本的人。
感受到门外有动静传来,洛屿最后看了一眼少女的面颊,起身消失在原地。
屋门被推开,正是暮山沉。
他手中端着一个精巧的铜盘,盘中是一些冰块,正在幽幽散发着凉气。
暮山沉将铜盘放在桌上,将里面的冰块用锦缎裹了两层,然后才来到床边把锦团放在涂知意脖颈旁。
感受到凉意,涂知意无意识的将脸颊贴过来,蹭上了男人的指尖。
房间中静悄悄的,暮山沉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脸,又将她的手臂从被子里牵出来,从空间里拿了药膏在手腕青紫处轻轻揉搓着。
待到乳白色的药膏都消失不见,男人这才转头看向屋外,洛屿离开的方向。
冥界高层行事一向避嫌,洛屿在冥界生活了近三十年,身上沾染的冥界作风是改不掉的。
所以他不会在天界的地盘上明目张胆的和天君对上。
不在他界境内留下明显的把柄,也是五府的一贯作风。
他若是要来,一定会找正当的身份和理由。
这次皇城地动持续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很大的伤亡,属于雷声大雨点小,于是大家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涂知意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退了热,暮山沉借口在星辰殿“施法联系天君”,三天没有见国主。
国主见不到南风君又找不到翎琛,只能每天拉着沙然问东问西,旁敲侧击的想再找找有没有可图之利。
上下界连通不是小事,双方都有自己的要求。国主要在保证自己的利益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多得一些好处。
沙然一边同国主商讨新商路的开通,又要负责解答国主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日日被国主绑在身边几乎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
直到涂知意醒了,暮山沉从星辰殿出来,他才得以解脱。
终于回到自己的住处,沙然满脸疲惫的喝了口水,一转眼看到窗台上蔫巴巴的豌豆苗。
“真是奇了。”
他拿起一个茶盏,从屋中养鱼的陶瓷盆中舀了水来到窗前,失笑道:“还以为她那新鲜劲能多保持一段时间,真是高估她了……”
晶莹的水珠落在快要枯死的豌豆苗上,将细弱的躯干打的摇摇欲坠。
沙然笑容突然一顿,隐约发现了不对劲。
这豌豆苗是沙丽种的,是从她手下种出来的第一颗种子,意义非凡。
他深知自己妹妹的性子,不可能只新鲜一两天就把这豆苗扔在这里不管了的。
不安的情绪弥漫开来,他匆匆来到沙丽的房间。
推开门,面容呆滞的少女正在安安静静的绣花,桌上的绣篮中已经堆起了一摞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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