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别苑内,欧阳艺修像一摊烂泥一样歪在雕花椅子上。心里面千回百转,越想越乱。
他忽然起身,一路来到“血煞”所在的院子。
在屋门口,“车夫”程子林正在门口守着。见欧阳艺修进来,连忙弯腰行礼。
“小人见过太子殿下。”
欧阳艺修理都没理,伸手推开房门,脚步不停闯了进去。
房间内,宝珠正慵懒地躺在软榻上。见欧阳艺修进来,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太子殿下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天气寒冷,我老婆子懒得动弹,殿下请坐便是。”
欧阳艺修自顾坐了下来,冷声说道,“夫人,李含烟呢?”
宝珠闻听一愣,“李含烟不是被太子殿下擒住了?今天怎么反过来问我?”
“李含烟不见了。”
宝珠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什么,李含烟不见了?太子殿下,李含烟又没长三头六臂,她怎么会不见?殿下你是逗我老婆子的吧?”
“我没逗你,李含烟真的不见了。”
宝珠闻听冷哼了一声,“太子殿下,李含烟跟在老婆子身边已有月余,从来没有离开过老婆子的视线。如今被殿下擒住,现在倒没了踪影。看起来,殿下的地方未必安全。”
欧阳艺修脸色铁青,“夫人,你当真不知道李含烟的行踪?”
“殿下觉得,我老婆子是在说谎吗?”
“那倒不至于。其实谁救走的李含烟,我心中自有定断。”
“那殿下为何多此一举?”
欧阳艺修没有答复,袍袖一甩大踏步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句话。
“夫人,东盛的夜晚很黑。夫人行事,要小心为妙。”
欧阳艺修离开了,程子林立即走了进去。
宝珠冲着他兴奋地打个手势,“程世子,含烟被救走了。”
程子林点点头,“宝珠,现在太子别苑就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有事一定记得叫我,千万不可冒险行事。”
“嗯,宝珠记住了,你也一定要小心些。”
“放心,我们都好好的。”
程子林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宝珠,宝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隔着人皮面具,程子林看不到,其实她的脸已经红了。而且不但脸红了,就连心里也甜滋滋的。
近日这段时间,因为情况特殊,她与程子林虽然同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彼此间的交流却并不多。但只要静静看着,心里就觉得很满足。
今天,是他们说话最多的一次。程子林的一句“相依为命”,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心坎。
如果可能,她真想一辈子与他相依为命。哪怕再苦再累,她都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另一边,欧阳艺修心灰意冷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沮丧地重新坐回雕花椅子上。
忽然门开了,侍卫进来禀报。
“太子殿下,宫中来人了。”
“传。”
很快平阳帝身边的大太监于春海来了,带来了平阳帝的旨意——速速进宫。
欧阳艺修知道,怕也没用,该来的还是来了。
“于公公,你可知父皇因何传召?”
“回太子殿下,老奴不知。”
欧阳艺修心中暗骂,好个滑头的于春海!父皇的心意你如何不知?不过是不肯说罢了。
进了宫,欧阳艺修直接被于春海带到了御书房。
欧阳艺修一进来,于春海就退出去掩上了房门。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平阳帝和欧阳艺修父子两人。
“皇儿,你可知父皇为何传召?”
“父皇,儿臣不知。”
“你当真不知?”
“儿臣当真不知。”
“好。皇儿,父皇问你,那大顺朝骠骑将军李锦诚的女儿李含烟,你可认得?”
欧阳艺修一听,立马知道事情露馅了。
“父皇,儿臣知道。”
“那李含烟可曾在你太子别苑待过?”
“待过。”
“她远在大顺,如何到了你的太子别苑?”
到了这一步,欧阳艺修知道隐瞒无用,索性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父皇,掳走李含烟的是一代魔头血煞。儿臣用血煞先夫的遗物,从血煞手中换回了她。”
“为何换她?”
欧阳艺修咬牙切齿,“父皇,因为儿臣恨她。儿臣恨她采摘了我东盛的含笑花和极乐果;恨她骗我的人盗回了假的回元丹;儿臣恨她,除掉了我辛苦多年在大顺安插的细作。而且很可能,我派往北幽的国师,也是惨遭她的毒手。所以儿臣想擒住她,为这些枉死的人报仇血恨。”
“荒堂!”
平阳帝气得一拍桌子。
“皇儿,你好糊涂!说什么你恨李含烟,为什么不想想是你自己有错在先?如果你不给她二哥下毒,她会来东盛采摘含笑花和极乐果吗?如果你不图谋大顺,不在将军府安插细作,你会得到假的回元丹吗?”
“皇儿,你让父皇说多少次才能明白,一个国家要想强大,外,与邻国和平共处。内,繁荣本国经济。像皇儿这样图谋他国疆土,居心叵测,挑起事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自食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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