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嚒嚒自叹了一口气，心里无限的酸涩。
孙氏见王德要走，只怕断了联系，倒是吩咐下人帮着王家子弟收拾行李倒还殷勤，又趁着无人的角落悄悄往王德手里塞了一个荷包，里面放了一个称心如意结和两个小金裸子。王德拿在手里，心里暗暗得意，知道孙氏也与自己心意相通，只待以后慢慢走动了。
薛姨妈是不知道孙氏与王德打的这场官司，好容易送走王家众人，倒是大松了一口气，又过起了含饴弄孙的日子。
贾环自出得宫，避在外面住着，与贾芸等人吃酒取乐，倒也日子过得惬意，唯独心里挂怀婉宁，想往宁家去探看探看，奈何有嚒嚒看守着，只是不敢造次，与宁家三叔、宁高垣细细打听了婉宁的病情，知道她与二皇子的病情倒不是严重的，已然出花了，只细心养着就是，如今都养在宁家一处别院里，甚为妥帖，这才放下心来。
宁高垣坐在座上，叹道：“就是这一样难过，如今街上得天花的不少，几次三番竟是成了疫症了，又是没个对症的灵药，眼睁睁的看着京里一日比一日的病人多，只是没个办法。”
宁家三叔也点头说道：“如今可是怎么好，朝廷也是设立了疫所，用以收敛那些得了天花的疫民，听说竟是有些盛不下了，和上面要银子再盖也是来不及的，只能等着死了的抬出去，再进病人。”
贾芸也叹道：“那死了的也不得安葬，都要抬到京郊用火烧了再深埋了去，可怜他们活了一世，倒是落了一个被火烧火燎的地步，可怜可怜。”
贾环倒是记起了那人痘的，遂问道：“有说在唐代，名医孙思邈就尝试使用天花口疮中的脓液进行预防，宋代也有关于人痘接种的治疗天花记载，既是人痘可以预防，不如用用这种方法。”
宁家三叔点头说道：“其实疫所的大夫也是倾向于用人痘接种预防的，一来没个经验，二来这事儿听说也是凶险万分，不是万般无奈，谁愿意平白用它，毕竟现在还是健壮的身体，就是保佑碰不到天花传过来罢了，可若要是真的种了人痘，只怕是九死一生啊，虽说如今疫情严重，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躲着些不比什么强呢，何必冒这个风险。”
贾环听了点点头，心里想到，接种预防是势在必行的，除此以外，再不能从根本上杜绝天花的蔓延。但是就其安全性来说，的确危险。人痘接种，实际上是采用人工的方法，使被接种者感染一次天花。但是，这种早期的种痘术，所使用的都是人身上自然发出的天花的痂，人们把它叫做：“时苗”。由于时苗的毒性很大，在古代，就是最着名的大夫，在接种时，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被接种者的生命安全，还是明后期，直至清代才开始逐步的推广人痘接种，发现如果用接种多次的痘痂作疫苗，则毒性减弱，接种后比较安全。清代的《种痘心法》中说：“其苗传种愈久，则药力之提拔愈清，人工之选炼愈熟，火毒汰尽，精气独存，所以万全而无害也。”据说，当时不少精明的医师家里，都保存有这种安全性很高的种苗，而它的的价格，也是出奇的昂贵。不过即使是这样，相对来说，安全性还是有些不得保障，总是要折损几名接种者，操作性也是相对复杂。想到这里，贾环倒是想到了另一接种，就是牛痘接种，这是18世纪末一位英国医生发明的，所使用的物质是牛痘病毒，取自感染牛痘的牛的疱疹液，牛痘病毒与天花病毒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对人类的致病性远低于天花病毒，安全性相对较高，接种牛痘后，人体通常只会出现轻微的局部反应，如红肿、疼痛等，很少出现严重的全身症状，几乎不会引发天花感染，也不会在人群中传播危险的病毒，而且诱导人体产生的免疫力针对性强，免疫效果较为稳定且持久，一次接种往往能提供长期的保护，对天花的预防效果显着优于人痘接种。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牛痘接种虽然是优于人痘接种的，毕竟众人并不知道，就是人痘接种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何况于这种新生事物，若是想要成事，只怕要颇费些功夫才行。
宁高垣见贾环陷入沉思，筷子夹在手上并不夹菜，遂重重拍了贾环一下子，笑道：“可是你参禅了么，只顾着在这里入定。”
贾环被宁高垣猛地拍了一下子，倒是吓得坐了起来，抬眼看看众人，勉强的笑道：“不过是刚刚想些事情，并未参禅。”
宁家三叔嗔怪的拍打了一下宁高垣，自与贾环笑道：“他平日就是这样的牛心拐孤的性子，莽莽撞撞的似个野生的一般，哪里像你这样的文雅。”
宁高垣也是知道自己莽撞的，遂赶紧起身与贾环斟酒笑道：“总是我的不是了，还望环兄不要见怪才是。”
贾环笑道：“哪里哪里，自我出得宫来，不是你们陪着我一起谈天说地，只怕闲的要发出霉了，我不谢谢你们不顾被传染的风险过来与我把酒言欢，倒是要怪罪你不成？刚刚其实是我想事想的入神的缘故，实在是与你们无关的。”
与众人喝了一盏酒，贾环慢慢道来：“刚刚我是有在想着，人痘接种是有些个危险的，不若换种方式，譬如说大概齐那些牲畜也是得过天花的，倒是并未见它们大片死去，不如从牲畜身上提出这种疫苗接种到人身上以作预防，想来是有些个助益。”
众人听了贾环的话，目瞪口呆，半响没有话说，还是宁高垣笑道：“所以我说你成日家思来想去，想的是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人身上的且没有人敢接种，牲畜身上的竟是敢么，万一沾染上什么，可不就是他们的背晦了，照我看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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