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京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茫然跟疑惑，证明了陈东跟喻黎从来没有背叛过时铭，除了他俩之外还没人知道时铭对奥特曼情有独钟。
不过背不背叛已经不重要了，时铭自己差不多快把脸丢尽了。
顾九京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长久的愣怔过后，顾九京真诚发问：“那是什么？”
“……”
旁边有人贴心解释道：“九爷，这是一种打怪兽的英雄，一般小孩子比较喜欢哈。”
小孩子比较喜欢，时铭非常喜欢。
喻黎已经捂着脸趴在顾沉欲肩头笑的想死了，估计是回忆起了小时候时铭拿着奥特曼玩具，板着脸说自己是奥特曼的样子了，他笑得直掐自己大腿。
时铭这台复读机终于换词儿了，他盯着顾九京，冷冷道：“你敢打我？”
喻黎大腿都要掐青了。
时铭还在努力为难在场唯一心疼他的顾九京，重复道：“你敢打我？”
顾九京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不起，我错了。”
时铭似乎愣了下，仿佛没想到他会给自己道歉，冷漠的表情消失殆尽，努力板着的脸也有点板不住了。
过了会儿，他垂下眼睛，轻声说：“没关系。”
喻黎终于缓过气来，从顾沉欲肩上回过头，看了眼垂着眸的时铭，似乎有些意外，很快便对顾九京道：“他不好意思了。”
顾九京淡淡道：“嗯，看出来了。”
喻黎也不记仇，还挺以德报怨：“这个时候的他很好说话的，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做，因为他觉得你是个好人。”
顾九京真诚请教：“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喻黎说：“因为他小时候被欺负了，只要别人跟他道歉他就会说没关系，但大部分人都不会，所以他就觉得能跟他道歉的，都是好人。”
“小时候被欺负过？”顾九京低着头，问的是时铭。
时铭脑子里现在正糊涂，估计连人都分不清，根本回答不了他。
喻黎在一旁解释道：“他小时候不爱说话，孤僻，小孩子都喜欢欺负这种的。”
顾九京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下眉，问道：“所以喜欢奥特曼？”
喻黎点头：“嗯。”
顾九京将脱下来的外套披在时铭身上，这次时铭没有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陈东前面给他喝的那杯蜂蜜水奏效了，让他有点儿想起来了顾九京，被顾九京拉着手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顾九京。
没有再固执地去找喻黎，也没有再让喻黎打他。
顾九京离开后，喻黎直接往时铭方才坐过的沙发上一靠。
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端起那杯没有喝完的酒冷静地打量着，杯壁上都是细小的泡沫，灯光被酒水折射成瑰丽浓艳的颜色，打在瞳孔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顾沉欲站在他身侧，没有说话。
顾九京虽然走了，但没人敢动，一个都没有。
“王总。”喻黎抬眸，冲他极轻地笑了下，“要喝交杯酒吗？”
“……”
时铭一路上都不消停。
不过他不耍酒疯，就是话挺多，一个人碎碎念着能说很多很多，好像要把他前二十年憋在心里的话跟秘密都吐出来。
顾九京并不会让他自言自语，不管知道不知道，听不听得懂的，都句句有回应。
哪怕时铭喊喻黎，他都会应上一声。
有时候还能占上几句口头便宜。
比如时铭把拍过的戏跟自己的真实人生搞混，喊一句：“宝宝？”
顾九京也腆着老脸，从容地：“嗯。”
“哥？”
“嗯。”
“老师？”
“嗯。”
“爸爸？”
“……”
这句没有应，估计顾九京对曾经自己养爱人养成儿子有心理阴影了，实在不想从时铭嘴里听见这句称谓。
能喊的称呼都轮着喊了一遍以后，时铭安静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顾九京担心刚刚从会场出来到车上这段距离，他有被冻着，从上车起就想给他暖手了，但时铭总是躲开。
顾九京握一次，他就挣扎一次，顾九京再握，他就再躲。
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时铭也不生气，但就是固执得叫人哭笑不得。
“我是谁？”
顾九京终于忍不住问他。
时铭扭头，盯着他看，车内有灯光，暖暖地点在男人眸中，跟刚刚走进会场时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冷漠全然不同，像是烛火融在了里面。
时铭应该是想起来一点，皱着眉：“陈东。”
顾九京：“……”
果然是想起来了一点，就是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顾九京心口泛起酸味儿，凑到他跟前，故意凑得很近，问他：“就只记得跟你共用密码的陈东吗？”
时铭没有说话，看表情，应该是还在思考。
最终思考失败，问了莫名其妙的一句：“我的行李箱呢？”
“什么行李箱？”
“我要离开顾家，我给你的行李箱呢？你放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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