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之前那次的冲动是开始学会坦白,到头来还是这么轻佻的把所有委屈咽下,真是个笨蛋啊……
棕发的青年看着被刻意留在榻榻米上的半瓶甜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不遑多让。
“不喜欢我的眼神啊……”
琉璃将被子扯回盖在五条悟身上,把喝空的甜味饮料和酒瓶放在榻榻米的边缘,自然地低头亲了亲手下白羽般的睫毛。
“但那个概念是我灌输给你的,悟。”
将五条悟当作五条悟来看待,不是因为琉璃看所有人都淡漠,也不是因为琉璃会无条件满足很多人的需求。
而是因为这世间,只有琉璃一人能共感到五条悟的痛苦。
从第一次使用术式开始,从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那双他自己都以为不会有变化的无机质眸子被染成血红色开始。
琉璃就注定无法再放下五条悟此人。
因他六眼,因他无下限,因他与自己忍受类似的痛苦,可他却比自己自由这么多。
琉璃因知晓六眼而好奇,因感知到五条悟的痛苦而困惑,又因察觉到五条悟的性格而迷茫。
每个天与束缚都会发自内心的羡慕着六眼的神子。
有的,停在了仰望他的路上;有的,以挑战之姿成为了他的踏脚板;而琉璃,他偏偏以堪比六眼大脑的智力,越过了六眼的能力,体验了六眼的痛苦。
“悟,不会有第二人懂我对你的执着。”
琉璃在俯身的状态下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黑沉低垂的睫毛和五条悟白羽卷翘的睫毛相碰,看手下漂亮的脸蛋因细密的痒意而皱眉,看那个一直被他维持着的术式刻印不休止的运转。
干涉时间与空间的术式,让人类之躯软弱,让术者术式封神。
从第一次感受到副作用时就悄然留下的印记,无时无刻地向琉璃反馈着五条悟不为人知的脆弱。
没有看得到咒力的眼睛,却感知眼眶的灼烧。
没有无休止的情报涌入,却体验大脑的炙痛。
知晓了光风霁月之人的痛楚,知晓了天选之人咽下的求救,知晓站在人前之人真心实意的骄纵……知晓五条悟之所以是五条悟。
“虽不是喜欢,可我也许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在意你,”似乎是猜到了五条悟会怎么轻佻的回应这句话语,琉璃无奈的捏了捏怀中人的脸颊,“如果你认为我和别人一样该多好。”
五条悟期盼琉璃和他人一样,琉璃也在期盼五条悟看他和他人一样。
“可你把我当作镜子。”
琉璃知晓他赋予五条悟软弱,因为琉璃对那无法限于显于人前软弱有实感体验。
所以五条悟看他,如同在看自己精心掩藏被窥视。
“可是,悟,照镜子这个行为多是形容自己,而不是为了注目于镜子。”
天空觉得,照射天空模样的海洋不会向往天空。
可依土而生的海洋,怎么会不贪恋那无垠无边际的自由?
于是水化作蒸汽升腾,于是源从地下向世界各地蔓延,在无人觉察的晴日与阴雨里,在隐晦的角落和澎湃的水影中,海无数次伸向天空,追上天空。
炎日时,海被升腾溶于天穹;阴云中,到达极限的海被再度送回依土而生的水镜。
这悲哀的、无休止的生态循环,这短暂成为天空产生的钝痛,那看不出任何变化的海洋,他将痛楚视为与天空相接的勋章。
“眼神我应当是没办法改了……”
虽然你惧怕,虽然你不喜,可那未曾停止灼烧的体感记忆,我不愿取消和删除。
你欢笑着将全额的痛苦隐藏不讲述,我便也将那传来的低频痛苦隐藏不讲述。
保持缄默,持续平常,我们不需知晓彼此。
琉璃抬手撑在榻榻米的边缘,沉静的计算着五条悟这次醒来的时间。
同为天才,同为痛苦常在之人,拥有医者身份的琉璃比五条悟更熟悉这具修长的身体会在什么时刻放松,又会在什么时刻压力过重。
“悟,理解情感对我来说太困难。”
推断他人可以用眼睛、可以用耳朵和触感、可以用经验和神经,唯独无法用主观上的想法和思绪来判断。
琉璃已经学会了信任个体,可他仍然不能信任情感。
不信别人,也不信自己。
“我判断不了你对我的想法。”
但琉璃明白那隐藏在湛蓝眸子深处的渴望。
“可你应该也算不得正常?”
倒数着意识回转的时间,因酒意红润的脸庞靠近了柔润的唇瓣。
“悟,你对我的贪欲,未必是大众认知的喜欢。”
鸟儿求苍穹爱己,求自然爱生灵。
可是悟,你不是飞鸟,不是被悲悯的生灵。
我也并非天空,并非无心的自然。
“…你干什么?”
红润的耳垂,炽热的温度,一吻落空的琉璃直起身,看着自己的腰带被五条悟的动作蹭下,宽大的浴衣顺着肩膀滑落,把瞬间僵硬的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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