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笼罩着刚刚苏醒的泽县。
各家各户屋顶上青白的炊烟袅袅升起,在微凉的空气中缓缓舒展,时而纠缠,时而散开。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虞敬成从外头进来:“可还难受?我在街上买了几个包子。正热乎着。”
玉娘半坐在榻上,面色微微泛白,可眉眼温柔。小口小口的喝着红糖姜茶。
每月的那几日,小腹好似有钝刀在里头搅。
她柔声道:“好多了。”
她这会儿也吃不下。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准备起身:“明儿便是除夕,杳杳得去孙老夫子那边拜年,我还不曾准备年礼。”
她细细把打算说给虞敬成听。
“我琢磨将明年的束修钱一块交了外,除了带一块家里用盐腌的鹿肉,还得去外头割肥瘦相间的新鲜猪肉用红纸包裹,再去买两壶酒。”
“点心的话,就准备年糕,枣糕,桂圆,莲子这四色。寓意好。”
“孙夫人胃口不好,我上回便做了些果脯蜜饯。一并得带上。”
这也不少了。
在泽县算是厚礼了。
玉娘办事一向妥帖,虞敬成是放心的。
虞敬成拦她没让下地,又给她捻了捻被子。
“还早,再躺会儿,不必如此急。”
玉娘嗔:“糊涂了不是?明儿家家户户都忙,是没人出摊的,你上哪儿买?”
“别的也就算了,猪肉摊子却得要早些去的,不然好的都被挑光了。”
虞敬成一听这话,也觉得是。
“我记下了,这就去买齐。”
人一走,屋内安静下来。
玉娘又躺了会儿,披上衣裳准备去隔壁。
可房门被推开。
小姑娘溜了进来。
她俨然是没睡醒,揉着眼睛,直奔她而来。
“怎么了?”
玉娘柔声:“可是梦魇了?”
杳杳把鞋踢飞,掀开被子,滚到她怀里。
“阿娘。”
“阿娘在。”
小姑娘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像是只收了爪子的猫儿。
杳杳拉起玉娘的手,放到自己背上。脑袋埋到她怀里,又娇又软:“阿娘哄哄我。”
玉娘眼里荡着温柔,轻拍她的背。
“你爹爹买了包子,可要吃些?”
杳杳刚醒,人还混沌着:“不要。”
玉娘:“夫子之前布置的功课,你可写了?”
“没。”
理直气壮。
玉娘:“娘不是和你说了,明天得去夫子那儿,他定是要检查的。”
虞家杳杳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不做功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夫子也该习惯了。”
玉娘:……
杳杳还很得意。
她见玉娘不说话,还不忘安慰。
“阿娘放心,和我一起读书的那些人倒是会完成功课,可也不见得他们比我机灵。”
玉娘:……
她抬手点了点杳杳的额头。
“你啊。”
“阿娘不求你上进,但你总该摆出读书的态度。”
玉娘细细叮嘱:“孙夫子对你多上心,你可不能辜负。”
虞听晚听进去了。
她摆出态度。
很认真的那种。
姑娘蹙眉:“真替明天的我,感到担忧。”
在玉娘的催促下,她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爬起来用功了。
杳杳洗漱好,吃了一个肉包子,就坐到虞敬成亲手给她打的书桌前。
手里转动着笔。
她陷入深思。
让杳杳想想夫子布置了什么课业!!!
她想不出来。
哦。
因为她没听。
杳杳痛定思痛,准备去隔壁巷子问问同窗王舟生。
腰间挂着珠子随着她的走动,叮叮咣啷的响。从河边洗衣裳回来大着肚子的何婶子只觉得一阵风过。
小姑娘从她眼前跑了过去。
“这孩子,急着去哪儿?”
她正纳闷,就见婆婆尖酸刻薄的站在门边,死死盯着她。
“你个懒妇!”
“洗个衣裳也要那么久?怕是在外耍乐忘了时辰。”
“家里活计难不成扔给我?娶你进门就是当畜生用的。”
何婶子脸色拉下来:“儿媳出门前朝食做了地也扫了,婆母不妨算算如今是什么时辰。还当指望我这个畜生有三头六臂不成?”
“你——”
何老妇气得不行,哪还有理智可言,就要用扫帚打她。
“呦。”
有小不点冒出来。
杳杳折而往返,眨巴眨巴眼:“老妖婆又发疯了?”
“上回何婶子肚子里的娃娃,就是被你打没的。”
“这就是夫子说的好事成双吗?”
何老妇被点醒,连忙扔了扫帚。
杳杳走过去,摸了摸何婶子的肚子。
奶声奶气。
“记住了,是你阿奶不要你,不是你阿娘。”
“不是你家掀不开锅,养不起。谁让你阿奶是出了名的毒妇。”
何老妇:???
“你!”
她气得要打杳杳。
“干什么!”
忘记带银子的虞敬成走过来就瞧见这一幕,吼了一声快步而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