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霁,傍晚的霞光染透了整片天幕,一弯彩虹横跨紫霞与青冥之间,宛如在苍穹泼翻了七彩琉璃盏。老梅枝桠上凝着的露珠忽然坠落 ,冰凉的触感掠过莲儿苍白的面颊上,她睫毛轻颤,从混沌的黑暗中缓缓苏醒。
“你醒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莲儿耳际,那尾音里裹着三分稔熟的温柔,恍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突然叩开了三年前那扇落满尘埃的门。她费力地掀开眼皮,碎金般的阳光正从眼前人影的发梢间漏下来,将那道轮廓镀上毛茸茸的金边。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托入一团带着松木香的温暖里,一双指腹覆着薄茧的手正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水痕,指腹擦过眼角时,带起一丝酥痒。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后薄纱般的肌肤,那尾音里裹着三分稔熟的温柔,恰似三年前雪夜廊下那盏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间灼穿了时光。她睫毛轻颤着掀开,阳光正从眼前人肩头流泻而下,碎金般的光斑落在他微敞的衣领间,将轮廓镀成暖金色的雾。忽然腰间一紧,熟悉的雪松气息裹着雨后青草香扑面而来,一双指腹覆着薄茧的手正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水痕,指腹擦过眼角时,带起一丝酥痒,她才惊觉脸上早已湿漉漉一片。
“身子好凉。”仕林的指尖顺着她湿润的鬓角拂到耳后,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烫得她心口发颤,“该回我们的家了。”
当最后一缕余晖爬上那人的眉骨,莲儿终于看清了那双含着琥珀色暖光的眼眸——是她在无数个霜冷夜寒里,望穿秋水的良人。
“回家?”她的瞳孔微缩,潮湿的睫毛下,眸光似惊鸿掠水,“你说的是......我们?”莲儿仰起脸,晚霞正浸在他瞳孔里,揉碎成两汪流金的湖。
“傻丫头。”仕林低笑一声,掌心顺着她浸湿的鬓角滑向发尾,指缝间缠绕着几丝被雨水浸得发亮的乌发,“自然是回我们的家。若叫你冻病了,日后如何穿得那身新娘子的喜服?”
“喜......喜服?”莲儿的牙齿轻轻磕着下唇,单薄的肩膀仍在微微发抖,却不知是因了雨后的凉意,还是因了眼前人太过灼人的话语,“我不是......在做梦?”
“确实如梦,如痴如梦......”仕林屈指轻弹她泛红的眉心,指腹触到她肌肤时,却在指腹触到肌肤时骤然放轻。他俯身,让自己的呼吸混着暮色中的草木香,轻轻扑在她耳后,“梦里我见到我的莲儿,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在红盖头下对着我笑......”
仕林的话柔情似火,倏地烧红了莲儿的耳垂。她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忽然觉得喉间哽着块浸了水的锦缎,又软又胀。泪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浸透雨水的衣襟上,闻到那缕熟悉的沉水香,终于敢相信这不是虚妄的幻梦。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她的指尖紧紧攥住他后腰的布料,仿佛攥着一根救命的浮木,“莲儿......等的你好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仕林感到胸前的衣襟渐渐湿了一片,心尖也跟着泛起酸软。他搂着她瘦得硌人的脊背,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她发间残留的皂角香,只恨不能把这三年亏欠的温柔都揉进这一抱里,“以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守着你......”
这话如同一尾红鲤跃入心湖,惊起涟漪无数。莲儿猛地攥紧他袖口,青衫布料上还带着雨丝的凉意,却掩不住他腕间赤绳擦过她掌心的温热。那抹猩红忽然刺入眼帘,她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昨夜白衣道人说的那句“赤绳断,缘尽散”,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在眼前晃啊晃。
“这绳子......”她指尖死死抠住绳结,仕林忽然僵住,喉结在她目光下滚动两下,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悸动,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又展开,像是要握住什么,却又轻轻覆上她手背。
“我一直戴着。”他声音低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月光,指腹碾过她颤抖的指尖,“三年前,你系上的那日,说要拴住我生生世世。”说着忽然低头,唇瓣在她眉心上落下深深一吻,“一千个日夜,它早与我血脉相连,除非……”
“没有除非!”莲儿猛地扑进他怀里,听见他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笑声。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惊起几缕炊烟,她盯着他腕间赤绳在暮色中泛出的暗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哥哥……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赤绳永系,万不可摘下。”
仕林的下巴蹭过她发顶,胡茬微微扎人:“怎得又哭了?”他抬手替她拭泪,指腹却被她咬住,像极了少时赌气的模样。他忽然低叹一声,将她往怀里按得更紧,任她攥着赤绳的手隔着衣料贴在自己心口,“好,不摘,永生不摘。”
仕林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他腕间青筋微微起伏,在赤绳下若隐若现。莲儿忽然鼻酸,将那抹猩红攥进掌心,任绳结硌得生疼——这样也好,疼得真实,才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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