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白雪吟背着瘦骨嶙峋的白雪莲一步一步艰难的向长城最高处走着。
白雪莲趴在白雪吟的后背上,流着泪说:“大姐,小妹好后悔呀!”
白雪吟明白白雪莲的内心,劝导她说:“雪莲,一切都过去了,你别为过去的事给自己增加负担了。要紧的是要尽快治好你的病,一切还都可以重新开始呀!”
“大姐,你就别瞒着我了,我知道自己得的是绝症。那么多的大干部得了这种病都无法医治,我怎么可能治好呢!大姐,小妹死到临头了才明白一个道理呀,这人活在世界上,是为了啥呀?就是为了一个亲情啊!父女亲情、兄弟姊妹亲情、夫妻亲情、朋友亲情,对那些高尚的人还要加上人民亲情、祖国亲情,可我呀……”白雪莲伏在白雪吟背上泣不成声。
跟在后边的医生忙紧走几步撵上来,问:“要不要打一针杜冷丁啊!”
白雪莲摇摇头,医生又拉开了一段距离跟在后边。
白雪吟喘息着说:“雪莲哪,你能这样认识就对了。千万别有负担,这对你治病不利呀!”白雪吟脸上的汗水泪水滴滴哒哒的往下掉着。
白雪莲知道白雪吟很累了。她说:“大姐,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白雪吟以为白雪莲感到不舒服,忙蹲下身子。那位女医生紧赶几步,从后边扶着白雪莲。
白雪吟、白雪莲坐在靠左侧的梯阶上,那位女医生站在另一侧,从碟口向远处望着。
白雪莲那一双红肿的泪眼望着白雪吟说:“大姐,我是糊涂了一辈子呀。常言道,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现在才真正理解呀!大姐,我如今是满肚子的悔水呀!”
白雪吟把手搭在白雪莲那瘦弱的肩上,劝慰她说:“雪莲,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可不能给自己加负担呐,咱们说点儿高兴的,静芳上了大学,这可是你这当妈妈的功劳啊!”
白雪莲并不想谈女儿静芳,她恳求的对白雪吟说:“大姐,你就让我把一肚子的悔水都倒出来吧,说不定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说了。”
白雪吟让白雪莲躺在自己的腿上,流下泪来:“雪莲,你讲吧,大姐听着。”
白雪莲很激动:“大姐,我现在都不明白,我过去是怎么了。为了那忘恩负义的国文革能当上分厂厂长和分到住房,我利用咱们的姐妹情盗窃‘三眠蚕’培育技术,真是丧心病狂啊!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作为妹妹的非但不帮你,反而把你以爸爸名义存的三万元救命钱违心的说成是爸爸的,扣留了存折!爸爸跟何琅打官司,他Y派平反的那点钱除了被何琅骗去的,存折又被法院冻结了,爸爸手里没有钱啊。你那时正在艰难中熬着,雪峰在军队,爸爸一定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向我张嘴借钱的,只是借三千元钱哪,我那时就有存款十二万多元哪。爸爸跟我说借三千元钱急用,我立马断言拒绝,说‘不借’。”白雪莲使劲的抓掉自己的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光秃秃的头来。
白雪吟赶紧给白雪莲戴上帽子:“雪莲,你要是这样痛悔,那你就别说了,说了我也不听!”
白雪莲又平静下来,继续说:“大姐,咱那唯一的小弟雪峰两次向我借钱,一次是和艳艳找我,借钱给叶阿姨看病。因为国文革在酒后答应了。可是,我跟国文革演了一场戏,没有借给小弟钱;还有一次就是我有病前,小弟车被赌徒扣下了,他向我借六万元钱,我手里有一百多万呐,可我没有借给他,还向他苦穷。大姐,一个人要是失掉了亲情就禽兽不如了!”
白雪吟叹了口气,拍打着白雪莲的后背:“雪莲哪,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很好哇,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以。大姐也就不瞒你了,你的病确实很严重啊!你呢,一定要放宽心,精神很重要,医生说,精神好,再活十年八年是可能的。我一个人住在顾家学堂,月夜时,我常一个人徘徊在院子里,有时依靠着那株老槐树。我很留恋咱们过去的那些往事呀!尽管物质生活、精神生活都极其艰难,爸爸妈妈都没了工资,爸爸戴着Y派分子的帽子被改造,可是,爸爸妈妈夫妻亲情类日月,我们三个是姐弟姊妹亲情浓若鲜血,父母子女之间亲情深似海洋,叶亚芬阿姨和咱们一家人亲情重如山峦。那艰难的岁月反而让我们回味不已、幸福无比呀,为什么啊,就是因为有亲情存在啊!”
白雪莲感到胃部阵阵作痛,她咬着牙,额头上沁着汗。
白雪吟叫过医生来。
女医生给白雪莲打了一针杜冷丁。
白雪吟又背起白雪莲:“雪莲,坚持住,大姐一定背你到长城的最高处。”
“大姐,过去的日子是很苦哇,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不堪忍受,可是,一家人在一起却是其乐融融。唉,人若是永远都不长大该多好啊!”白雪莲说完,暗自摇摇头,她也感到不解,现在什么都有了,生活富裕了,为什么反而留恋、怀念那种艰难的岁月呢?或许就是大姐所说的那种真情吧,维系人们关系的那种真情。
白雪吟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说:“是啊,是啊!”
白雪莲虽然此刻认识到了亲情在人际关系中的重要,可她并没有释怀畅然的感受和快乐。她现在就只有痛悔而已。她想,自己得了绝症,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不多了,想悔过,想弥补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这样苟延残喘于世上就只能是给别人增加负担,只能是让别人为自己付出了。自从自己在省人民医院确诊后,大姐就寸步不离、日夜陪伴着,跑上海、来都城,我不能再拖累大姐了,或许这是我白雪莲最后的弥补机会吧!
白雪吟终于把白雪莲背到了长城的最顶峰,她两腿酸软,寸步难行。她半蹲下身子,把白雪莲轻轻的放下,随后,她回过身来扶白雪莲坐下,自己也坐下来,说:
“雪莲,先歇歇,一会儿大姐扶你到两边的碟口看看远景。”
白雪莲感激的望着白雪吟:“大姐,你坐那喘喘气,我先看一看。”说着,她无力的站了起来,腰半躬着。她已经伸不直腰了,否则,前腹部就像刀割的一样疼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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