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京城,恒国公府。
后院。
一道宛如惊雷般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疏雨初歇,嫩寒犹在。
一庭春色,悄然爬上旧时阑干。
可这突如其来的尖叫,震得春色都跟着颤动嫩绿的枝丫。
檐角悬着的几串残滴,原本映着新晴的天光里。
也因为这声尖叫,残滴被震得如碎玉般坠下,溅在青石阶上,泠泠有声。
云姝院忙碌的丫鬟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
落春和栖霞对视一眼,两人提着裙摆,往小姐的寝房狂奔。
“砰……”
两人实在是太担心房内发生了什么,都顾不得询问自家小姐,直接破门而入。
屋内。
宴姝猛地从床榻上弹坐而起,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还残留着那声凄厉尖叫的余韵。
她瞪大的双眼里盛满惊恐,瞳孔紧缩,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锦被,指节泛白。
向来端庄优雅的宴家幺小姐,此刻长发散乱,面色惨白如纸,连单薄的寝衣后背已经湿透。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仿佛经历过世间最可怖的事情,充斥着绝望与痛苦。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
落春和栖霞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看到床榻上的小姐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宴时姝缓缓抬头,在看到两张有些熟悉却又极其陌生的面孔时,她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落……春?栖……霞?";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丫鬟。
她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太后以抄经祈福的名义,将她宣入宫中。
可却在她喝的茶水里,下了蒙汗药。
而皇帝就在太后的寝殿里,玷污了她!
中途她醒过来后惊恐尖叫,怒骂踢打皇帝。
落春和栖霞发现不对,要冲进去救她。
太后直接下令,直接将她们当场格杀!
看着这两个如当初一般年纪的贴身丫鬟。
宴姝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没想到……还能再地府见到你们……”
说着,宴姝佝偻着身子,匍匐在床上,朝落春和栖霞深深鞠了一礼。
落春和栖霞再次对视一眼,有些懵逼。
什么地府?小姐这是怎么了?
两人忙上前,将还趴伏在床上的宴姝扶了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栖霞的嗓音里满是担忧。
落春伸手探了探自家小姐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
不太确定,小姐这症状属不属于高热烧坏了脑子。
“小姐,这是恒国公府啊,您说什么地府?多不吉利啊。”
宴姝闻言,脑袋有些眩晕。
她看着落春,颤抖着唇问道:";你刚刚说,这是……哪里?";
“是恒国公府啊小姐,这里是您的闺房。”
宴姝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双眸不可置信的瞪大。
她一颗心微微颤抖着环顾四周。
眼前是熟悉的云锦纱帐,帐顶悬着鎏金熏球,正幽幽吐着安神的沉水香。
窗外一株海棠探进半枝,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这一切太过熟悉,熟悉得让她心头发颤。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
宴姝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十指纤纤,肌肤如玉。
掌心处没有留下自己胡乱掐着的深入骨血的指印。
落春和栖霞真的被自家小姐的模样吓到了。
";小姐可是梦魇了?";落春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宴时姝额头的汗珠。
";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不!";宴时姝突然抓住落春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现在是什么年份?父亲...父亲可在府中?";
栖霞轻声道:";小姐,现在是祈元一年啊。国公爷还在北地寮州巡边呢。";
祈元一年!
新帝刚登基的第一年!
也是她所有灾难开始的那一年!
宴姝松开落春的手,如遭雷击。
她整个人向后跌靠在床柱上,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子里……
祈元一年,新帝登基,恰逢太后寿宴。
她不顾家人的劝告,为了出风头,在宴会上一舞倾城。
皇帝对她一见钟情,多次求爱无果后,与太后联手玷污她。
回府后,她为了隐瞒自己失去清白的真相,骗家人说,落春和栖霞惹怒太后被杖杀。
家人只以为她浑浑噩噩是因为落春和栖霞的死。
后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溜出府,在京郊运河边上一跃而下。
她心悦的男子救下她,欲娶她为妻。
她拒绝了,留了一封家书独自离京。
她踏出了京城,进了更痛苦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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