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穆念慈买完鞋，孟礼稍作思索，又带着她去给杨铁心买了一身行头。对方是穆念慈义父，算是他此世的老丈人，顺手献个殷勤不算什么。
对此，穆念慈没拒绝，只是看孟礼的目光越发柔和。
东西买完，两人返回客栈。
杨铁心和郭靖聊完了天，正在院子里比划拳脚。
孟礼仔细瞧了几眼，发现郭靖论拳脚和身手，此刻还显稚嫩，不如杨铁心纯熟老练，处于被指点的地位。
不过因为只是比划拳脚，郭靖没动用内力，否则杨铁心未必能占据上风。
待二人收手，郭靖走到孟礼跟穆念慈跟前笑道：“孟大哥、念慈姐，你们回来了。”
“念慈姐，你这身衣服是新买吧，真好看！”
穆念慈点点头，微笑道：“嗯，孟礼给我买的。”
说着，她把一个包裹递给杨铁心：“义父，这是买给你的。你试试，合身就穿着，不合身我们明天去换。”
一听也给自己买了，杨铁心有些意外，表情犹豫。
见状，孟礼道：“杨叔，这我的一点心意。”
闻言，郭靖跟着劝道：“世叔，既然是孟大哥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我几个师父前两天也换了新衣裳，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就算是大侠和英雄好汉，穿上好看的新衣裳也会更气派。”
穆念慈也道：“义父，你过些时候要一起去赴约。若顺利找到义母和康弟，你穿上这身，他们也会多些欢喜。”
“好吧。”
杨铁心被说动了，接过包裹去房间换衣服。
郭靖回过头，瞧见穆念慈怀里的包裹露出一双男式布靴，下意识问道：“念慈姐，这鞋是给孟大哥买的吗？”
穆念慈微微摇头：“是他买给我的。”
郭靖顿感疑惑：“买给你的？这分明是男人穿的啊，看着和我穿的差不多大。”
穆念慈抿了抿唇，没说话。
孟礼给了郭靖一记“弹指神通”，随后提醒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你若是遇到别的姑娘也有这情况，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郭靖不解：“为什么？”
孟礼解释道：“你从小在大漠长大，不清楚中原的习俗。”
“大概在宋国还未南迁时，中原出现了一种习俗——姑娘家要缠足！就是从小把脚用布裹着，抑制它长大，甚至扭曲它的形状，以此让姑娘的两只脚显得小巧精致。”
“为此还诞生了一个词，叫‘三寸金莲’。”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习俗越发兴盛，以至大多卖鞋店铺的女式鞋，尺码都是按照缠足的标准制作。”
“但缠足这种事要从小开始，步骤繁琐，非一朝一夕能成，而且缠足以后，脚被扭曲，影响行走和干活。寻常百姓和穷苦人家没那个条件，大多都没有缠足。”
“这种情况下，她们的脚就比缠过足的脚要大上一些，有的和男人的脚差不多大。”
“同时她们因为家境不富裕，相比去买鞋，更多时候是自己做鞋。”
“如此，一般卖鞋的店铺里自然就没有适合她们穿的鞋。”
“念慈便是这种情况，但这是正常的、健康的。”
“原来是这样。”郭靖恍然地点点头，旋即又疑惑道：“既然念慈姐的情况是正常的，那孟大哥你为什么让我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要说刚才的话。”
孟礼叹了口气：“因为风气如此。”
“当下许多人对姑娘家的脚，都以小为美。”
“你刚才那话，等于说人家脚大，显得丑，会让姑娘家不高兴，甚至恼羞成怒。”
“若是遇上脾气不好的，很可能要挨打。”
“这样啊。”郭靖这才彻底明白，转而纳闷道：“脚小为美，脚大就不好看吗？我记得我娘穿的鞋子和我现在穿的差不多大，但我没觉得她不好看。恰恰相反，我觉得她是天下最美的。”
孟礼耸耸肩：“好不好看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反正我觉得缠足之后的脚不好看，反而看着有些吓人。”
“吓人？怎么个吓人法？”郭靖问。
这一问再问的样子，让孟礼觉得他就是个好奇宝宝，但还是道：“很简单，你想象一下自己的脚，四根小脚趾卷成一团，甚至因为被掰弯的缘故，长到脚底去了。”
“那畸形的样子，能不吓人吗？”
郭靖顺着话想了一下，瞬间打了个哆嗦：“好好的脚长成那个样子，的确挺吓人的。”
这时，杨铁心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听到郭靖的话，他疑惑道：“什么吓人？”
郭靖回道：“姑娘家的脚吓人。”
杨铁心：“？？？”
穆念慈无声莞尔，岔开话题道：“义父，这衣服可合身？”
杨铁心摸着胡须笑道：“合身，穿着刚好。”
旋即，他看着穆念慈和孟礼感慨：“你们有心了。”
孟礼和穆念慈笑而不语。
郭靖围着杨铁心打量一圈，直夸道：“世叔，你换上这新衣裳，更像英雄好汉了。”
杨铁心哭笑不得，却也明白对方耿直，不懂夸人，没在意。
接着，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就一起吃饭。
孟礼和穆念慈先去放东西。
当只有两人时，穆念慈忽然开口道：“孟礼，谢谢你。”
孟礼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谢的是哪一桩，但还是顺着话道：“那你怎么谢我？”
穆念慈愕然，显然没想到孟礼会这么说。
等回过神，她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谢？”
孟礼走到她跟前，缓缓靠近她的脸。
穆念慈见此，似意识到什么，看着逼近的俊朗面容，心里有些慌，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衣角，却没躲避，只是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呼吸变得急促，俏脸也生起红霞。
孟礼见状，笑了笑，在她额前轻轻一吻，接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样就行了。”
说完，他就拉开距离，静待她的反应。
穆念慈睁开眼，望着他，眸带羞恼，嗔道：“你又逗我！”
孟礼笑道：“不逗一逗，你怎么会笑？”
笑？
穆念慈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的唇角不知什么时候上扬了起来，同时心里怎么没生气，更多的是羞和喜。
“以后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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